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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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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清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叫人。 “你说!哀家到底有没有去过冷宫?没有?!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推倒战战兢兢的小宫女,她只觉得一阵头晕。 妙清不动声色地扶住她,淡淡道:“太后是太倦了,才会做梦。” “做梦?!”怎么可能是做梦?只要她一闭上眼,那张脸就会在眼前晃动,那个声音就在脑中回响——那么真切,怎么可能是梦?她软软地跌坐在床上,忽然又受惊似的起身,“那个是什么香?” “那香——”闻言顿了一下,妙清的声音有些沙哑,“回太后,那是来自异域的奇香,据说能有宁心静气的功效,可使人神清气爽。是民女看太后疲倦,才擅作主张叫人燃上。若是太后闻不惯,我马上叫人换了。” “不用了,难得你一片孝心。”看着香炉散出的袅袅香烟,太后有些恍惚,突然紧紧抓住妙清的手臂,“哀家真的没去过冷宫?” 妙清看着她慢慢地摇头,极其平静地说:“没有,太后哪儿都没有去过。” “真的没有……”太后慢慢倒下,倦极地合上眼,模糊听得一声低沉的叹息。 “太后撞鬼了!” 是从谁的嘴里听来这句话?又转身告诉了谁?流言的传播总是以无人详悉的情形迅速散播。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地遍布整个皇宫。直到惊动皇上、王爷以及那个惯会除妖除魔的元一真人。 慈颐宫,原本是皇宫里最宁静的一处宫院,现在却嘈杂有如闹市。时而惊叫、时而大笑、时而痴看、时而痛哭——谁还能看得出那像只猫样在屋子里乱蹿的女人就是那个雍容华贵、慈蔼温善的李太后呢? 呆呆站在门前,两兄弟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而皇上身后的小太监张着嘴,那一声“皇上驾到”愣是没喊出来。直到太后突然扭身冲向他们被拦下,那一群左拦右堵的太监、宫女才迟钝地跪了一地。而李太后却似受惊地跳开,远远地躲在柱子后。 “好多好多人……萍妃,你也来了吗?好啊,连你这小贱人也敢跟哀家作对!啊——别过来!别过来……放开我!放开我……” “母后!”拉着不断挣扎的李太后,龙昊祯又惊又痛。 而皇上惊惶四望,惊惧猜疑的眼里连袅袅香烟后的观音像都透着几分鬼气,“不错!这屋子是不干净!有鬼,有鬼……” “宫中阴盛阳衰,阴气重些也是难免。”于门上悬挂桃木剑,无名捏指沉吟,“不过贫道一路行来,并未发现妖气。何况太后所住的慈颐宫供奉了观音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太后会变成这样?”皇上皱着眉,避过喷过来的符水,“朕不信母后真的是疯了。” “这……皇上,若皇上不相信御医的诊断,不如就让贫道再为太后诊脉吧!” “也好!不过这法事还是要做的。”皇上开始心浮气躁起来,“爱卿身上可带有金丹?” 无名一笑,自怀中取出羊脂玉瓶,“原要进宫时献给皇上,这会儿倒忘了。迎上龙昊祯犀利的目光,无名淡然一笑,慢步上前。 看着无名上前,龙昊祯忽然迎上来,看似亲近却背着人狠狠地揪住无名的衣领,用只有无名身后的妙清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你做了什么?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贫道还未给太后诊脉,如何知道太后病因?更何况贫道从未见过太后,又能对太后做什么?”胸口受到重击,无名闷哼了一声,却仍微微地笑。 “别和我打马虎眼!我知道是你做的!” “恕贫道愚昧,听不懂王爷的话。不过王爷若是怀疑什么人害了太后又或是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应该马上禀明皇上调派官员追查,而不是这样威胁贫道以致耽搁了太后的病情。” “你——”龙昊祯气急,狠狠地瞪着他。他能说吗?他能怎么说?他能说什么?别说他没什么真凭实据,就算他有,他敢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无名是先帝长子,是他那个被太后残害却侥幸未死的兄长,是圣朝理所应当的天子吗?他一开口,别说母后清誉,皇室颜面,就是整个天下都会因他的话乱成一锅粥。 “王爷没有话说了?”无名淡淡笑着,格开龙昊祯抓着他衣领的手,与他擦身而过。 与龙昊祯目光一触即分,妙清便慌张地垂下头去,虽然不敢看,却始终觉得那目光像钉子一样把她像条丑陋的毛虫一样钉在墙上——赤裸裸的…… “无名给太后请安。”声音是风轻云淡的闲散,连双眼都眯成两道微笑的新月,但贲紧起来的肌肉却禁不住酸痛起来。 无名看着那双慢慢睁开的眼陡然瞪大,然后瞳孔收缩放大,脸上流露出那种恐惧的表情,分不清心里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他不怕此刻英王揭破他的秘密,也清楚被“迷魂香”所制,神志不清、精神错乱的太后怕是连他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了。但等了二十几年,终于可以看到这大仇人在他面前的丑态,那种说不出的滋味让他的心禁不住地微微颤动。 “你来了!”恍惚的神情,恍惚的声音,却是认真的语气,“你怎么又来了?这会儿天还没黑呢!你快走快走,我不怕你!我这有佛珠护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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