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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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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声笑出。拜托,真服了她,都累成这样还能耍宝。 “我说真的。”她坚持。“你不能明白乌龟的心情,可是我能。” 她越说越可怜,他实在觉得好笑。“我和兔子不熟,别把我比做兔子。” “呿,兔子有什么不好的!”她扁了扁嘴,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好了,我让你做希腊英雄薛西佛斯好了。” 薛西佛斯是希腊神话故事中的悲剧人物。薛西佛斯被天神处罚,要将一块大石头推到山顶。可是只要他一推上去,石头就会滚下来,所以他只好不停地推着石头。薛西佛斯,在文学里头,象征的是人类与命运永远的抗衡。 倪安馨突然提出薛西佛斯,自然没有什么深奥的道理。 邵喻怀看了她一眼。“你想当那块大石头,要我推你,对不对?” “嘿嘿!”倪安馨露出了贼贼的笑。“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呵呵,她和他还真是心意相通。 “懒人。”他往她的额头轻敲。 “打我?!”她睨着他。“你会害我又矮又笨。” 他恶劣地扬起一抹笑。“你还可以更矮更笨啊!” “邵喻怀──”她的眉一挑。“你死定了!”一拳挥出。 可恶,她虽然带起拳风,但他的腿长,一跨,早不知闪到哪里去了。 “想逃?”虽然腿短,倪安馨还是卯足了全力,狠狠地开跑。 他是轻松地逗她,每每在她就快碰到他的时候,一转身,就从她身边错开。 “停下来啦!”她再也喘不过气来了。 “要我停下来让你打啊?”他笑嘻嘻的。 “对。”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亮亮的,汗流得像漂亮的水滴一样,气愤的脸红通通的,一张嘴委屈地撅着。 “绝对不停下来。”他说。 她恶狠狠地瞪他。呜,他欺负她。 他胸膛一挺,眼里露出作弄的笑意。“我走过来,这样才有诚意啊。” 她转怒为喜,噗哧地笑出。 他真的就乖乖地走了过来。 “站好啊──”她还指挥哩。“要有诚意的话,就好好地站着。”她朝他胸口捶了一拳。没办法,他高咩,捶这里,位置比较刚好。 他由着她打,嘴角噙着笑。“高兴了?” 她真是好笑,这样就高兴了。可是他自己更怪,看着她灿灿笑靥,不知名的甜甜暖暖就这样在他胸口滋生着。 “对。”她抬头,睨瞅着他。 他的眼眸里,蓄着深柔的笑意,看得她心头慌乱地跳动。这样的眼神,让人迷乱,让人容易不自量力地自作多情。 她硬生生地,近乎一种狼狈地,转过身子。“都是你啦,害我累死了。”她假装没事地说,然后一屁股地在树下坐了下来。 她的视线向外眺去,兴奋地喊着:“啊──有海耶!” “就是找你来看海的。”他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来之后,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她接过来,畅快地大口喝着。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真赞!”往树旁靠了过去,闭上眼睛。她的脸颊轻贴着树,感受着树皮厚实的、凹凸的、粗糙的,还有温柔的触感。 风吹来,沁开每个毛孔,空气中有清甜的香气浮动。 “你相不相信,树是有心跳的?”他突然问。 她张大眼睛看他。树有心跳?现在连小学生都不会这样问吧?! 她看着他,他没有说话,一张俊脸略有困窘。黑黝黝的眼眸,澄澈干净得一如不沾惹一点云絮的天空。 这是他第一次,问了别人这样的话。当她靠着树木,那样沉浸、幸福的表情,触动了他,所以他忍不住脱口问她。 这样的问法,一定会惹来别人的嘲笑。可是,他还是问了。 她绽开了笑。呵呵,她喜欢他这么说。很小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相信的呢,只是现在的她忘了。 这个世界太世故,容不得赤子的记忆。 她一笑。“当然相信了。”她定定地瞅着他,煞有其事地说。“你没听过一首关于树的歌吗?” “什么歌?”他认真地想着。“不会是‘树啊,树啊,我把你种下……’那首歌吧?” “当然不是喽!”她睨着他。“那首歌哪有提到树的心跳。” 她收了视线,轻轻地合上眼皮,低声地哼着。 他倾身,专注地听着她哼唱的曲调,他从不知道她的嗓音这样醇厚温柔!她唱歌好好听,好听到应该要去出唱片才是。 最初,她只是哼着,后来才唱出了歌词。“……谁数着你的心跳,人们太迷惑于所谓的热闹,没人知道,你正偷偷地笑。你的心口狂跳雀跃,为了枝头上无心拂过的风……” 一改平时开朗大笑的样子,她唱出了别样的甜蜜与惆怅。 他听出来,歌词中,树暗恋着风,因此甜蜜、因此惆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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