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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她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冷峻,古淮南被她弄糊涂了。“那你生什么气?”

  “我当然生气,因为我看错了你!”见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她感到失望,言辞犀利地说:“人人都说你做事公平义气,为人光明磊落;我爹爹活着时也总说你宅心仁厚、值得信赖,可我看,世人都被你骗了!”

  “我骗人?”古淮南惊讶地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是的,就是你欺骗了世人!”因为激动,她在他面前挥舞着紧握的拳头。

  “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认的男人,因为妻子生了傻孩子,就将妻子赶出门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仁慈的、公正的、宅心仁厚的?”

  “玉蝉!”他喊她,口气严厉而低沉。“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玉蝉指着自己的鼻尖,仰起头瞪着古淮南。

  见他张嘴想说,却又紧紧闭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惊讶、愤怒、失望和不确定时,她感到更加生气,因为他显然不想承认错误!

  手指头一转,她指着他的鼻子。“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那个叫全全的小少爷不是你的儿子吗?敢说关九儿不是你的妻子吗?”

  听到她的质问,古淮南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满脸乌黑地往后退了一步,眼里闪过锐利的痛楚。

  玉蝉愣住了,当她谴责他时,她相信自己是对的,她是替那对弱小的母子教训他。

  可是,此刻,面对古淮南深受打击的神情,她不再那么确定了。

  他恍若受伤的猛兽,那犹如临死前向猎人投出的、充满不甘与无助、屈辱与痛苦的目光,深深扎痛了她,可她不愿相信自己错了,因此她放缓语调奉劝他。

  “你应该接他们回去,他们是你的。”

  “闭嘴!”古淮南发出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话,并将她猛地推抵在墙上,一手抓住她的指头捏在手心,咬着牙低吼:“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丫头!”

  “淮南,别动粗!”他们身侧传来阻止声。

  正因古淮南骤然爆发的怒气而忐忑不安的玉蝉,很高兴看到大姐的出现。

  古淮南投给姐姐淡淡的一瞥,然后甩开玉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回东院去。

  大姐看着弟弟生气的背影,对揉着手指的玉蝉说:“今天也就是对你,如果换了别人,他绝不会就此放过你。”

  “为什么?”玉蝉看出大姐眼里的指责和担忧,不解地问。

  “因为这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的话题,谁要是敢跟他说这事,轻则与人绝交,重则以兵戎相见。就连我,也因为犯了他的大忌,被他遗忘了三年多。”

  听着大姐的话,玉蝉眼前,出现了古淮南痛楚的双眼,她不由得带着些许不满指责。“他怎么能这样?是他错待了九儿娘儿俩,为何还不许人说?”

  “不,你完全错了!”大姐面色一变,不客气地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弟弟没有任何错,是九儿对不起他!”

  她骤然改变的态度令玉蝉惊讶。“九儿对古大哥做了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那太为难了。”大姐拉着她,话题一转。“走吧,我陪你回客房,等淮南安静下来,我想他会去找你,该由他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会吗?”玉蝉疑惑地问,觉得大姐的话教人难以理解。“他那么生气,怎么可能来找我?别看他平常总是一副很随和的样子,其实他心里狠着呢。”

  古珍终于笑了。“你果真很了解淮南,看来小姑娘不简单啦!你说的不错,我小弟表面温和、内心强硬,那都是自小被我们这家人给逼的。”

  “大姐为何如此说?”

  大姐坦言:“古家家道殷实,爹娘连生六个女儿后,终于盼来淮南这么一个儿子接续香火,自然视他为家中之宝。一出娘胎,他就有爹娘宠着、姐姐溺着、家奴侍仆护着;三岁起,爹娘要他文武双修,养了不少师傅门客,他自己也争气,学什么成什么,极得师傅长辈们称赞喜爱,所以自小机敏过人、心性甚高。”

  “那他与九儿……”

  “别问我,我说过不会告诉你,你还是自己去发现真相吧。”说完,大姐将她推进门,然后走了。

  独自坐在屋里,玉蝉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想着那个胆怯惧生、哭笑无常的傻孩子,想着疲惫的乳娘和哀怨的九儿,想着古淮南在听到她的谴责时,倏然充斥于全身的、一触即发的怒气;如果不是大姐出现,他说不定真会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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