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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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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楼?妓院?”腾铎不解地蹙眉。 “是呀!善若水是四季楼所栽培的四艺花娘之一,才学兼备,香态纤妙闲雅,乃京城之冠。” 腾铎攒眉沉思良久,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出尘脱俗,极具风雅内涵的姑娘,竟会是香艳秾丽、庸俗狐媚的青楼女子。 “今儿个可还真是走运,平日要瞧秋美人吟诗画画,少说也要花个千百两不可……” “原来是花娘呀!真是可惜……”鼻息间似乎仍盘旋着姑娘身上的清雅幽香,腾铎不自觉喃着。 “怎么,你看上秋美人了?”翔韫倪着好友恍惚的神情,打趣地问。 腾铎浓眉略挑,语气中隐有笑意。“太瘦弱了,连当妾都嫌不足。” 她纤细柔软、他健康强壮,怕是他一个扬掌一挥,就可以让她当场晕死过去,如此荏弱,根本没资格成为他的妾。 “镇国大将军果然眼光高过天,这一次回京怕是又要让心仪大将军的姑娘们伤心了。”毫不掩饰地叹口气,翔韫装模作样地为姑娘们抱屈。 腾铎不愠不火地反将了他一军。“身子骨健壮才能为豫亲王府传宗接代、生养子嗣,若你身为女儿身,绝对不合格。” “我可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不好断袖之僻!”翔韫眯起俊眸,冠玉般的儒雅脸庞上有着明显的怒意,撂起的袖口有着捍卫尊严的准备。 “我不同你这花拳绣腿计较,哥们一场,大哥请你喝茶。” 瞧着他的神情,腾铎禁不住笑地将强而有力的臂膀搁在翔韫肩上,没好气地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翔韫极识趣,袖口刷刷挥甩下,欣然接受他的道歉,其中颇有准备大敲竹杠的打算。 腾铎不以为意地耸了肩,看着蒙蒙雨景,脑中掠过的竟是善若水撑伞的纤雅身影…… 传话的小太监始终杵在一旁,见主子愈走愈远才连忙扯开脚步问。“将军……你们喝茶……那、那……奴才怎么同福晋交代,格格她……铁定拽下奴才的脑袋瓜子……将军……” 一想起布穆绮格格骄横的泼辣模样,小太监两条腿儿已经管不住地直打着颤。 “你就同福晋说找不到我便成了。”他答得坦然,头痛地不想让娇纵的格格坏了他的兴致。 翔韫闻言,态度却无法像腾铎如此从容,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问。“布穆绮格格又找上门了?”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普天之下最骄横霸道的莫过于和硕公主——布穆绮格格。 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买布穆绮格格的账。偏偏腾铎就和一般人不同……顶撞、忤逆、无视布穆绮格格示爱的行径全是他的专长。 而布穆绮格格拿腾铎没法,气自然而然往腾铎身边的人一个径的发。 翔韫受了几次池鱼之殃,只要一听到布穆绮格格,便吓得直想直接和腾铎撇清关系。 “别坏我的兴致。”腾铎瞧好友脸色发青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语气里警告的意味甚浓。 他话一落下,翔韫连忙对着小太监交代。“对、对……就说找不到将军便成了,千万、千万别同布穆绮格格说我和将军一起,知道吗?” 还真的是推的一干二净哩!小太监登时神色大变地嗫嚅了句,直想转身跳进“颐明湖”还干脆些。 第二章 墨秋阁中灯影晃晃,搁在紫檀圆桌上,那一大碗仍冒着烟的热腾腾的姜汤被烛火映得熠熠生辉。 “姑娘,您先把姜汤喝了吧!”伺候着善若水的小丫鬟把热姜汤端进屋里好一会,见主子迟迟不喝下,颤着嗓求着。 耳底落入那祈语,善若水只得抬起眼没好气地啐了声。“算我怕了你了,同嬷嬷说,喝完这盅就别来吵我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 看到善若水终于肯喝热姜汤,小丫鬟如释重负地点头如捣蒜,表情欣喜的很,这下她总算可以同四季夫人交差了。 喝完了热姜汤,小丫鬟机伶地为她倒了杯菊水。“姑娘再喝杯菊水,漱漱口中的辛辣。” 善若水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水,为她得人衬贴的机伶感触万分。 在这烟花之地,能逢其所喜、避其所讳,懂得这帮衬技巧的最讨便宜……小丫鬟这一点倒与她有几分相似。 善若水记得爹爹曾对她说,会帮她起这名字是取自老子《道德经》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爹爹说:“水具有滋润万物的本性,更富有济渡世人的宗教情操,却与万物毫无利害冲突,随圆则圆,随方则方。” 她能理解爹爹话中的意思。爹爹对她寄予厚望,一方面又不免感慨自身因为性格耿直刚正,以致在官场上受挫,才希望独生女的性格能似水一般。 只是……不管她多么优秀,家乡那一场旱灾带走了一切。 而她因这似水般的性格,渡过了被后母虐打的日子,更让她在充满灰暗、丑陋的青楼里生存了下来。 “麻烦你了。”缓缓回神,善若水将空杯子交还给小丫鬟。 小丫鬟露出腼腆的笑容再开口。“待我帮姑娘敷完药,就不吵您了。” 服侍善若水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善若水会把今日买的书全摊在桌上,心里头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翻检着买回来的书。 善若水蓦然间怔了怔,有一瞬间恍然。 “方才替姑娘更衣时,瞧见你臂上有一圈瘀痕。”似早有准备,小丫鬟拿出了消肿散瘀的药膏,准备帮她上药。 善若水侧过眸,看着小丫鬟褪下她的衣服,露出臂上明显的瘀痕,她不禁呼吸一紧,不由得想起今日在书肆与腾铎的巧遇—— 臂上的瘀痕,应该是他为了扶住她所造成。 “姑娘皮肤白,一点小瘀痕看起来就极为严重,不赶紧处理,说不准会造成气血凝滞。”小丫鬟紧张地叨念着。 善若水娇嗔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哪像你说得这么夸张。” 她的身子骨虽差,但也不致于像小丫鬟夸张的认定。 像是怕伤着善若水似的,小丫鬟说话的语气与她上药的动作一般轻柔。“姑娘不像我们粗手粗脚,身上一发一肤咱们都要好生照料着。” 小丫鬟这话让她听来可悲极了。 那感觉就像自己无法主宰自己般,让她管不住地,一股叹息陡然冲上唇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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