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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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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齐少夫人?”雨孅儿沉吟许久才开口,京城或许有不少瞎子,但生得如此貌美,想来也只有轰动长安城的瞎眼美人——夏赋悠一人。 夏赋悠敛下眸,不解地问:“姑娘是……” 她认识这位姑娘吗?为何她对姑娘的嗓音没半点印象。 雨纤儿没料到自己真猜中了,她暗压下心中的窃喜,挑起描绘得精致的眉形,十分“为难”地开口:“我是少觉的……好朋友。” 夏赋悠怔了一下,不明白她所谓的“好朋友”定义为何? “前两天少觉还带着雨纤儿到半月桥边的“京豪园”饮酒赏花呢?”雨纤儿忽然笑开,对夏赋悠暗示她与齐少觉的关系。 事实上,齐少觉半途便请人送雨纤儿回“妍香楼”,不知为何,他飘渺的心思与成亲前的放荡大相径庭。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的改变竟是为了一个……瞎眼娘子? 她雨纤儿“妍香楼”花魁之名,还因此颜面扫地,成为姐妹间的笑柄。 今日上天赐予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好好把握,岂不摆明自己输给一个瞎子? 夏赋悠抿着唇,意识瞬间麻痹了,她记得当日少觉曾问过她,难道不怕他欺骗她? 她当然明白相公成亲前花名远播的风流行径,但夏赋悠单纯的相信,他是真的在“善济堂”忙。因此她选择相信他,现在却发现……他一直在对她说谎? 夏赋悠心里一阵寒颤,整颗心因为雨纤儿的话失去了方向。 雨纤儿暗暗打量夏赋悠的表情,当日所受的窝囊气瞬间消失了泰半。 趁着夏赋悠依旧茫然之际,雨纤儿伸出手热切地握住她的手。“虽然雨纤儿是个青楼女子,但我想少觉迟早会给雨纤儿一个名分。不过姐姐别担心,雨纤儿绝对会认分,不会抢你主母的位置。” 夏赋悠杵在原地,感觉到胸口翻搅着一股酸,她的喉头就像让人掐住一般,怎么也挤不出话。 “到时雨纤儿可以同姐姐一起服侍……” “别再说了!”听到雨纤儿大胆淫秽的言语,夏赋悠猛然抽回手,轻斥:“少觉这一辈子都不会纳妾!” 雨纤儿难堪地愣在原地,半晌后她才讥嘲道:“难不成你以为一个瞎子能够满足他?说明白点,在你们成亲前,我和少觉温存的情景根本不是你所能理解的。 少觉会娶你,就是因为你是个瞎子,他要你对他的风流眼不见为净,你不懂吗?还是说你是全京城最笨的瞎子?” “别再说了、我要你别再说了!”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夏赋悠捂住双耳,拒绝听到雨纤儿的挑衅,此刻,她宁愿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最好。 她长这么大,还未受过这么大的打击,她恨自己单凭一个花姑娘的片面之词,就丧失努力维持婚姻的信心。 心好痛!当脑海映入齐少觉拥着别的姑娘的画面,她的心便剧痛不已。 心痛在她的胸间缓缓扩散,夏赋悠颤巍巍地根本站不住脚。 雨纤儿冷冷地打量夏赋悠备受打击的可怜模样,心里竟掠过一丝愧疚,但仅片刻,她便把这感觉丢到脑后。 哼!凭她一个瞎眼的女子也想拥有幸福?不可能! 雨纤儿恨上苍不公平、恨夏赋悠将她脱离卖笑生涯的希望给夺走。 一思及此,所有忿怒再度燃起,她气得扯掉夏赋悠颈间的玉佩。“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只是让你认清一个瞎子的本分罢了!” “不!”夏赋悠茫然地伸出手,却只来得及攫住雨纤儿的腕。 “我的玉佩!把它还给我……”这是婆婆给她的玉,是齐家媳妇才有的,她不能弄丢! 雨纤儿没料到夏赋悠会有那么大的手劲,脸色一青,推了她一把。 “疼死我了!”雨纤儿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却赫然发现,夏赋悠因为她用力过猛,已顺势滚落山坡。 一股冷意从雨纤儿脚底迅速窜起,看着夏赋悠薄弱的身躯动也不动,她浑身一震,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那个瞎子不会就这么摔死了吧? 雨纤儿颤栗地抬起眼,望向那片郁郁葱葱的密林,紧绷着情绪低喃:“是……是你自己没站稳……别怪我!” 山风袭来,一片乌云随风而至,洁儿蹙起眉懊恼不已。 她听说寺里正在为下个月的祭天仪式而忙碌,因此师父耽搁了一会儿,才替她们拨了间禅房。 洁儿看着随时可能下雨的天气,赶紧奔至后殿与主子会合。 谁知道当她一抵后殿,天空便飘起雨丝,四处皆寻不到主子的身影。 “小姐——” 没理由人就这么不见了!主子对寺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应该不会有事的。 洁儿紧拧着眉,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笨洁儿,主子对嵩灵寺这么熟,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她拼命说服自己,脑中突然忆起昨日主子与她的对话。 昨天她们谈过“五稀草”的事,主子会不会是等太久,自己散步到后山去了? 洁儿直觉地冲到后山,却在半月形拱门前与一位行色匆忙的女子产生擦撞。 洁儿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脚,双眉因为女子身上刺鼻的脂粉味而轻蹙,正想开口,女子却抢了白。 “你瞎了呀?”娇艳的女子语气不佳地啐了她一声,接着面色苍白地加快脚步离去。 “哼!真没礼貌。”洁儿觑了她一眼,懒得与她计较,只有自认倒楣地抚抚衣裙,继续寻找主子。 可是当她在不远处的地上,发现夏赋悠的一只绣鞋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天啊!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主子的绣鞋会在这里? “小姐、小姐!”洁儿拔腿狂奔而去,天空纷落的雨丝加深了她心中的恐惧,四处都找不到主子的身影,回应她的只有风拂林梢的窸窣声。 洁儿喊着、吼着,单薄的身躯冒出颤栗的小疙瘩,此时已分不清是雨太冷或是恐惧主宰她的思绪。 坡陡、路滑,洁儿满溢的泪已随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洁儿啊!” 洁儿在微湿泥泞的地上摔了好几次,顾不得身上已被小树枝无情地划出伤痕,仍是拼命喊着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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