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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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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午还看诊吗?”他先坐下,面就由她负责倒在碗里。 “你到一楼去拿一张各科门诊时间一览表,就知道我的作息时间了嘛。”她有点手忙脚乱,“帮我扶一下碗好吗?” 他遵照医师指示,上前帮了小忙,又问了刚才的问题,然后难为情地补一句:“我改天一定记得去拿一览表。” “下午不看诊,跟病人玩躲猫猫。”她坐下来,“吁——可以开动了吧?” “开动!” 在她面前类似下达指示的一声,竟让他觉得痛快。 “你说玩躲猫猫是什么意思?”他动箸。 “下午我的工作是查房。病人有很多是爱串门子的,所以我经常会在第三房的第一床看见第二房第三床的病人。”她无奈地耸了下肩,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住院生活无聊嘛,串门子比较容易打发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伤,舌头就变得特别灵光,”她同意他的说法,边嚼着食物边告诉他一些趣闻:“他们什么都聊,话题涵盖范围之广,上至总统,下至地下室福利社小妹,无所不能聊。有的病人不安于室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她停下来看他。 “不知道。”他笑。她说话的样子很鲜,好像她是警察,病人是犯人。 “现在医院有规定,病人在住院期间不得请假,有些病人见请假不成,干脆偷跑,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偷跑。” “会不会回来呢?他们?” “偷跑归偷跑,打针时间到了也都知道要回来,”她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回来还会告诉我,说他去KTV唱得好过瘾。” 他听了不啼只笑,还道:“我太嫉妒你了,怎么连工作都可以这么有意思?” “有意思吗?”她的神情较先前严肃许多,“我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到医院来,希望每个病人都能平平安安地出院。” “都像张人杰那样,大病一场之后,完好如初?”他不否认自己很想知道他俩的情形。 她却不答,只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到夏天就满一年了吧?” “喔。”她又若有所思,“所以人与人之间相互了解的程度,跟相处时间的长短不一定成正比。” “你把很多事都量化处理了,才会问这种问题。”这是他的新发现。 “这很科学,你不觉得吗?” “人跟人之间,不能这么算的,”他做个昏倒的表情,“夏组琦,原来你是科学怪人。” 她也不生气,煞有介事地追问:“那你呢?你是性情中人吗?” “我?我是衰尾道人啦!” 郭力恒不知不觉地又回贺小春的病房,一待又是一下午。他原打算去见一位流行音乐界的著名制作人,该制作人在偶然的机缘里,听过他写的歌,留了张名片给他,邀他有空时一起谈谈音乐。 想到这里,郭力恒又觉得雪莉也许不会带给他噩运——他在闲暇之余,随兴写了支歌,弹奏时被雪莉发现了,二话不说便吵着要练唱那首歌,众乐手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陪她排了几次,她也真的就上台唱了,还走运地被声望如日中天的制作人听见,这为他带来一张名片,一个机会。 他坐在病房里,让自己沉浸在脑海里熟悉的旋律中,一种真实的伤感,从他心底直冲眼窝。 不记得填词时候的心情了,一股冲动之下,他就写下那样一首歌。现在想想,恐怕这两句最是他当时的心情了—— 开始时的新鲜感受,是否狂热以后的厌倦理由?陌生时的热烈追求,是否成熟以后就该罢休? “郭力恒!” 那个给他新鲜感受的女医师夏组琦,在病房外喊了他一声。声音在他听来,遥远而亲切。 他转过身看她。 “你从上午待到现在?”她颇觉不可思议。 “睡着了。” “坐着也能睡这么久?厉害!”她走近他,“你还不走啊?今天不上工吗!” “今天罢工。”他笑笑,“骗你的,今天不表演,所以大家才去烤肉。” “喔。”她接着又问了个自己都觉得暧昧的问题,“我要下班了,一起走吗?” 这声音在他耳里又成了电台深夜节目的女主持人,轻柔的嗓音在静夜里漫开—— “你还没睡醒是不是?我在问你话呀!” “喔,”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起走吧,去哪里?” “去哪里?”她也问,尴尬中只得低头看看手表,“这个时间可以吃晚饭了吗?” “吃吧。”他推她出了病房,“科学怪人和衰尾道人也得吃饭。” 两人打算开她的车,一起去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却在停车场碰见黄永鸿。 “小琦!” 等在那儿的黄永鸿没太在意她身旁的郭力恒,热情地向她招手。 有点麻烦。夏组琦朝着他笑,同时低声对郭力恒说:“我继父的儿子,勉强算是我哥,姓黄。” “哦,他是来等你的吗?” “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应该是,”她抓紧最后两秒,“等一下你不要讲话,我跟他讲就好了。” 他们靠近黄永鸿了。 “黄永鸿,你消失了好一阵子,今天怎么又来了?”她对继兄嘻嘻一笑,又替他介绍着:“郭力恒,我病人的家属,也是我的朋友。”然后看着郭力恒说:“他叫黄永鸿,你们握个手吧。” 握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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