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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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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非──”音容里满是愧疚,他也讶异于她的造访。 “我从报上得知丁孟唐的死讯,特地前来吊信。” 她冷冷然道,刻意忽略汪兴文苍老疲倦的神情。 她没想到丁孟唐最后竟走上这条路,也许她该为他的死负些许责任;那条项练是她有意留给他的,她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 这个想法使她决定在离去前再上汪家一趟。 “谢谢你。”汪兴文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我陪你上小楼里去吧,灵堂设在那里。” “不必,我知道怎么走,自己去就好了。” 女儿连跟他一起走一段路都不肯?他凄苦一笑。“好,那你去吧。” 丁禹坐在丁孟唐的灵位前。而如稿木的她仿佛正陷于冥想之中,对刚走进来的唐净非毫无反应。 唐净非动手点燃了香,稍事祭拜便站在那里不动,看着枭枭的香火,往事也在她眼前一幕幕掠过。 七岁那年,她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净非,原谅妈妈,妈妈对不起你……” 这是妈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以后,她依然和外婆相依为命,直到外婆去世,她进了孤儿院。十五岁那年,法国人米勒夫妇领养了她,从此她就随养父母住在巴黎。 完整的家庭、疼爱她的养父母,并没有使她忘记破碎的童年生活。 寻根的渴望和一探上一代恩怨情仇的念头使她重返故乡。外婆直到临终前才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也将妈妈为什么冷淡自己亲生女儿的原因告诉了她。 往事如烟,如她眼前枭枭的烟雾。 她已用汪兴文给的那张支票买下自己租了将近一年的房子,供那对苦命婆媳栖身。 她打算回巴黎去,远离这个本不该回来的地方。从千该万该到千错万错的原因只有一个──她爱上汪洋。她尚未讨回公道,却已注定了失去他的命运。既然他只得知了部分事实,那么她还是就此打住吧。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汪洋至少不会恨她,虽然他也不能再爱她。 “请你把那条项练还给我。”她朝丁禹走近,断然提出要求。 丁禹大梦初醒般的望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项练。 “不,它是我的。” “胡说!它是我妈妈的,是丁孟唐送给我妈妈的,请你把它还给我。” “你妈妈?”丁禹声似叹语。 “对,吴兆兰。” 这个名字令丁禹震怒。 “吴兆兰?那个贱人!” “请你收回刚才那句话。”唐净非也被她激怒了。“我还没怪你害苦了我妈,你竟然到现在还敢污篾她!” “我害苦了她?不,你说错了,是她害苦了我!她害我失去了孟唐,她破坏了孟唐和我之间的感情,是她,这个贱人!” 唐净非狠掴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是我替我妈打的。”她哼了一声。“你这个自私善妒的女人,当年要不是你逼走了我妈,她和丁孟唐就可以在一起,就不会有以后的悲惨岁月。你知道你害惨了多少人吗?你害惨了我妈,害她孓然一身,含恨而死;害惨了丁孟唐,害他发了疯,人不人、鬼不鬼地生不如死;害惨了我,要不是你不关心自己的丈夫,他也不会在极度空虚寂寞下强占了我妈,我也就不会来到这世上,不用忍受没有父亲、没有母爱的难堪和不幸;你还害惨了汪洋,你的亲生儿子,你和初恋情人所生的儿子;你还害惨了你自己!”她再一声冷哼:“结果你得到了什么?赶走了我妈,留住丁孟唐,你又能得到什么?得到一个不再爱你,甚至恨你的男人?得到一个表面上敬你爱你,心里却觉得你虚伪、可怕,甚至心理不正常的儿子?” 如果刚才那一巴掌尚未打醒丁禹,这些严厉的指控也足以使她清醒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丁禹警惕地望了望四下。 “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你隐瞒了汪洋的身世,让自己得以在丈夫面前、在所有的人面前继续你那高高在上的形象,却以我妈怀了你丈夫的孩子为由,逼她离开汪家,离开与她相爱的丁孟唐。” “你果然知道一切。”丁禹恢复镇定,摆出还击的姿态:“吴兆兰还是没有信守和我之间的约定,她竟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哼,就算当年我不逼她走,就凭她怀了汪兴文的骨肉这件事,孟唐也不可能再爱她了,你懂什么?” 唐净非不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汪洋的目的吗?”丁禹振振有辞:“我早就察觉出异样了, 你想做什么?报复我、报复汪兴文,对不对?你接近汪洋的目的并不单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收了汪兴文给的钱,这又是为什么呢?你根本不缺钱。什么家教?这只是你的手段而已!要不是我逼汪兴文承认罪行,汪洋只怕要被你继续耍弄在股掌之中。比起吴兆兰,你的狠毒更有甚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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