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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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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日语向服务生点菜。她没请他翻译,只听懂其中一样叫“沙西米”。 她安静地打量着这家餐厅。餐厅以枝型吊灯为光线主体,四周是玻璃墙面,搭配白色烤漆餐桌椅,景象明亮得教人眼花缭乱,服务生的制服看起来比她的考究。 她几乎要肯定他是个情场老手。才两天而已,他在她面前已将一个男人的客观条件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外型还有加分的作用,这样一个男人在情场上绝对是无往不利的。 “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她问。他的名片上写的是某实业公司总经理,头衔挺骇人,可是并不具体。 “买进卖出,什么都做。”他的补充依然不具体。淡然一笑,他也问:“你呢?你的工作就只是写小说?” “写字换钱。除了小说,偶尔也写点别的,刚毕业的时候当过实习记者,后来就专心写作。” 他在此时拿出烟盒,点了根烟。她不意外他的此举,因为他刚才跟服务生要的是吸烟区。 烟雾缭绕间,她发现他看起来和昨日在花市里的样子很不同,多了一分深沉,一下子老了五岁。 “不介意我抽烟吧?”拈熄了才吸了半根的烟,他问。 她哼了一声,然后一笑,算是回答。 河豚上桌了。 “这些餐具好精致。”她望着为数不多,切得菲薄的生鱼片,赞叹的却是瓷盘。“连河豚肉都像是只供人欣赏,不是供人吃的。” “别那么惊讶,”他先动箸。“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不值钱。” 这句话在她听来也是讳莫如深的。她不语,夹起第一片河豚。 他的行动电话响起。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抱歉一声,他离座,到远一点的地方才讲电话。 一直到他回座,她才又吃东西。漂亮的菜式陆续上桌。 “如果你男朋友跟你一起吃饭的时候接电话,你会不会问他是谁打来的?”他喝了口鱼翅酒才问。 错不了了,情场老手,她想。 “你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打听刚认识的女孩子有没有男朋友吗?”不待回答,她对他说:“我没有男朋友。” 她可以不说实话,但就是说了。她承认自己在找不着像样衣服可穿之时的确是惶恐的;但此刻她却很想看看他的反应。 “怎么可能?”他是真的讶异,虽然语气平平。 “虽然你恭维得不着痕迹,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她微点了下头。“其实,没有男朋友并不表示没人追我。有可能是我眼光太高,你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你是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你谈过吗?” 她以问代答,暂时还不愿告诉他说自己谈过两次恋爱。两次的结果相同,说得好听一点是对方先提出分手的要求,她同意;说得实在一点就是她被对方抛弃。 “我是谈过恋爱,不过没修成正果。”他歪着头答道,样子又年轻了五岁。“有没有兴趣听我的故事?” “为什么想说自己的故事给我听?因为我写小说?”她问,边啜了口酒。 他的回答是摇头。 “酒很香吧?”他问。“这是把河豚鱼翅先用火烤过,再浸泡在加温后的清酒里制出来的鱼翅酒。” “很香。”她被酒中散发出的特殊香气薰得昏昏欲醉。 “浅尝即止。这酒也是会醉人的。”他虽这么提醒她,自己却喝干了那杯酒。 接下来的一大段安静使她再次肯定,对话和下棋一样,是需要对手的,势均力敌才能维持得久一点。 “改天再讲我的故事给你听好了。” “改天?”她以为他刚才一直不说话是在酝酿情绪。 “就是说,我们还会见面。” 她不置可否。心想大概所有的鸳鸯蝴蝶梦都是从眼下这种情境开始演绎的吧? 他果真什么也没说,纯吃饭,买完单就送她回家。 第二天上午,葛月文思泉涌,对着电脑荧幕正写得如火如荼之际,她的大学同窗林玉婷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家门口。 “葛月,你很忙吗?” “嗯。”她急着把脑袋里刚出现的想法写出来,于是只招呼同学一边坐着,自己立刻回到荧幕前。“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 “既然你这么忙,那就别管我,我在你这里发发呆就好了。” 发呆?葛月好奇了。林玉婷的脑袋很少休息的,不晓得一向三心二意的她又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你们办公室里的那个老K又欺负你了?还是你男朋友抛弃你了?还是你又遇上另一个觉得可以生死相许的男人了?还是——”她看林玉婷那副为死人默哀的样子有点不寻常,于是就问:“你怀孕啦?” “比这个还惨。” “你得了不孕症?” 林玉婷白她一眼。 “哎,很难耶,”她不耐烦。“我不猜了,你自己说,不说就回你自己家去发呆,我没空理你。” “我说了你可不能骂我喔。” “我?我为什么要骂你呢?”她不解。“就算你做错了什么,我也还没那个资格骂你吧?再说,你从来也不怕别人骂。” “这一次你有资格骂我。”林玉婷很认真。“因为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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