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季可蔷 > 谁说冤家不可爱 | 上页 下页
四十二


  “我看他八成已经跟Head Hunter联系好了吧?”邢克强似笑非笑,“聪明人都会趁自己还有点身价的时候另谋高就,要是真等名声弄臭了,要跳槽也来不及了。”

  “那北京那边怎么办?那边才刚起步,不能一日无主啊。”

  “这个啊,就不是你这个小脑袋该担心的问题了。”邢克强好玩地挑眉,伸手拍了拍罗恩瞳的嫩颊,“你只要想着怎么做好总经理特助就行了。”

  “啊,是。”她往俊一退,直觉躲开他亲昵的动作。

  邢克强锐眸闪过一道精光,“怎么?你该不会还记着那天晚上的事?”

  “不,当然不是。”

  “我说过了,那天晚上是我过于心急,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放柔嗓音,“我真的很抱歉,恩瞳。”

  罗恩瞳不语,注视他半晌,星眸忽然点亮令人捉摸不定的辉芒。“首席,你认为一个女人在面对事业与爱情时,会选择哪一个?”

  “嗄?”突如其来的问题,教邢克强—愣,“我相心,通常是……爱情吧。”

  “我想也是。”她娇娇地徧过头,若有有所示地眨了一眨眼,“有人告诉我,女人要是真爱上一个人,会变得十分勇敢,什么事都能为他做——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邢克强嘴角一扬,“我明白你的暗示,恩瞳。”他靠近她,撩起她散落颊畔的发丝,眼眸抹上情欲,

  “下次吧,下次到我家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着挑逗的气息。

  她身子一僵。够了!到此为止。

  技巧地退开身子,她优雅地拾手将被他弄乱的发绺收拢耳后,然后唇角一扬,盈盈浅笑。

  “我先出去了,首席。”

  他没说话,一时竟为她无意间流露出的风情呆怔住了。

  没等他反应,她朝他点点头后,便旋身打开办公室门扉,翩然移动步履。

  直到躲进隐密的楼悌间转角,她才翻开米色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取下别在里头的一支珍珠色录音笔。

  这就是证据了。

  这就是她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的事。

  望着那银亮的光泽,罗恩瞳微微朦胧的眼陷入某种哀伤的沉思,好片刻,才逐渐恢复清澄。

  白礼华讶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

  今天是礼拜二,向来是工作狂的他却没进办公室,也没去拜访客户,反而大白天就来敲她家的门,耍赖着说要吃她做的波士顿派。

  她没忘记,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礼熙才会要求她做波士顿派。

  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他只是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后打开笔记型电脑,坐在书桌前就开始忙碌起来。

  “你该不会昨晚都没睡吧?”她担忧地推着轮椅来到弟弟身后。

  满是皱摺的衬衫、乱糟槽的头发、长满胡碴的下颔,以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在在说明他持续透支了体力。

  “你没忘记你礼拜天还在发烧吧?烧才刚退,就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斥责。

  “没关系的,姊,我习惯了啦。以前为了赶一个客户要的企画书,还连续七十二个小时没睡呢。”

  “七十二小时?你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安慰,反而更焦虑,“那你现在又在赶什么?也是给客户的企画书吗?”

  “给董事长的报告。”他头也不回,快速地敲打键盘。

  “你礼拜天不是写完了吗?恩瞳不是还帮你送去?”

  听闻不愿想起的芳名,他僵了僵身子,“……原来的档案不见了,要整个重写。”

  “咦?怎么会这样?电脑中毒了吗?”

  “……不,是人中毒了。”清冷的回答蕴着某种情绪,似乎是几分……伤感。

  白礼华虽然疑惑,却也没再逼问。

  “姊,我肚了饿了。别虐待我了,做点吃的来吧。”

  “你啊,是自己虐待自己。”她碎碎念着,“可惜你姊夫出差不在家,不然我一定要他教训你一顿,让你脑袋清醒清醒。工作这么累做什么?陪上自己的健康值得吗?”

  “是是,我亲爱的姊姊,我听到了。”白礼熙捣起耳朵,—副受不了疲劳轰炸的模样,“是我糟蹋自己、虐待自己,都是我不对,你饶了我吧。”

  “你啊!”白礼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禁不住摇头,“好,我去做点心,你慢慢写报告吧。”

  “谢谢姊!”

  白礼华离开后,书房再次恢复清静,可不知怎地,白礼熙反而瞪着电脑萤幕,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萤幕上,几行黑色细明体字彷佛在嘲弄他似的,逐次放大,最终充塞整个视界。

  他愣愣看着。

  重写报告对他而言,并非多大的难事,虽然档案被删掉了,可参考的资科当仍在,研究分析的过程也还留在他脑子里,他只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把它组织起来即可。

  只要一天的时间,他就能搞定。

  可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专心,这已不再是需要多少时间的问题,而是他找不到驱使自己写下去的动力。

  跌倒了,就爬起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重新振作——这—向是他的信念,可这回,他却犹豫了。

  写完了又如何?修正了董事长对他的评价又如何?经过此事,他再也不是原来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汲汲于往上攀升、拚尽一切心血与努力,要让自己功成名就的白礼熙。

  从前的他,没有任何牵挂,从不停下脚步张望路旁的美好风光,只是专心—致地往前迈进。

  可现在,在直直通往青云的路上,他忽然发现了一株孤傲却也可爱的小花,他停下来看她。

  他恋上了这朵花,在黄昏夕照下陪她嬉戏,然俊愕然领悟她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事业跟女人,你选择哪一个?

  想起刘希平问他的问题,他嘴角—扯,拉开浓浓自嘲。

  他能选哪一个?他喜欢的女人背叛了他!

  第一次,想为一个女人停留如风的脚步,可地,却狠很刺伤了他。

  她背叛了他!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但愿自己还是从前那个眼中只有名利、没有爱情的男人,他但愿自己还是那个游戏于脂粉阵中、从不留心的男人。

  可她,入了他眼底,而他,将心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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