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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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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波兰,华沙 楚怀风楞楞地看着台上的罗恋辰,正演奏到畅快淋漓处的她微微垂落螓首,眯着眼,完全沉醉在音乐的世界里:半挽的秀发,一袭剪裁大方的白色连身礼服,为她清秀的五官添了几许属于东方的古典魅力,教台下听众看得痴迷。 包括他。 在捷克拍照的他,一听说好友的爱徒正在参加华沙萧邦钢琴大赛,特地搭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赶来加油,可看着台上那个气质清丽婉约又成熟妩媚的女子,他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会场。 这是……罗恋辰吗? 记得初见时,她为了赶上比赛,遭大雨淋得全身狼狈,又脏又乱,可今日在台上的她,温雅沉稳,不见从前一丝稚气。 才短短三年啊!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吗? 想着,楚怀风俊唇一勾,微微笑开,可一认真听着回旋在室内的琴声,笑意不禁敛住,浓眉也跟着聚拢。 气质变了,琴声也变了。 他悄悄瞥了身旁的好友一眼,后者端凝着一张脸,静静注视着台上的罗恋辰,表面像是不动声色,可那双异采纷呈的眸以及紧紧交握的拳头,却泄露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一直看着,直到她飞扬的手指终于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全场静寂。 好片刻,罗恋辰缓缓起身,优雅地对台下行了个礼,听众们才跟着恍然惊觉。 瞬间,热烈的掌声爆开,久久回荡不绝。 楚怀风跟着鼓掌,一面转过头望向白谨言。 “她弹得真好。”他赞叹,“想不到她就是三年前那个女孩。” 白谨言没有回答,湛深的眸,依旧直盯着台上的她。 她真的弹出来了,真的弹出他的声音! 乍听到那一串串沉邃又飞扬、内敛又澄透的琴音从她指尖流泄时,他几乎抑制不住全身的震颤,好一阵子,脑海只是一片空白。 她诠释萧邦的方武,她弹出的琴声——那是他的萧邦,是他白谨言的萧邦! 由那些评审们脸上又是微笑、又是皱眉,褒贬不一的表情,他能确定她即将在评审团间引起一番剧烈争议。 就像当年的他。 “……你一定很高兴吧?她弹出来的琴声跟你像极了,不,应该说,根本就是你的声音。” 他无语。 是的,他该觉得高兴的,在比赛的第三轮,她终于真正弹出了属于他的声音。 可为什么充斥在他喉头的,不是梦想达成的甜蜜,反而是苦涩得令他难以咽下的滋味? “我应该高兴的……”白谨言喃喃自语,像极力想说服自己,“她能够完成我的梦想。”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楚怀风望着他脸上怔忡不定的表情,叹了口气。“你也发现了吧?” “……发现什么?” “在台上演奏的人不是她。”楚怀风一字一句、意味深刻地说。 他一震。 “虽然她弹得很好,虽然听众们都为她的琴声疯狂,可那不是她,在演奏台上的那个女人,没有自己。” 没有自己? “她只是另一个你罢了。” 她没有自己?只是另一个他? 他是不是……错了? 这一夜,白谨言辗转难眠。 在他身畔熟睡的她,玫瑰唇角甜甜扬着,也许在梦里,也为了最后能闯进决赛而高兴,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感染她的喜悦。 我真怕有一天她会恨你,恨你让她失去了自己。 整个夜晚,楚怀风深沉的感叹不停地在他脑海回荡,他悚然不安,一径睁着眼,瞪着天花板。 忽地,手机铃声响起,平素柔和的乐声在静夜听来格外刺耳。 罗恋辰呻吟一声,翻了个身。 吵到她了吗? 白谨言急忙起身,四处摸索,总算找到搁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瞥了一眼萤幕上陌生的号码,他眉峰一紧。 三更半夜的,究竟是谁不识相打电话来? 不会又是唱片公司的人吧?想起晚餐后接到的那通电话,白谨号口低咒一声,直接切断电话。 可才旋踵,铃声再度响起。 躺在床上的罗恋辰强自睁开了眼。“是什么?电话吗?” “没事。”他索性关掉乎机,回到床上。“你继续睡。” “嗯。”她迷蒙地应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继续酣眠。 而他,继续失眠,直到东方微曦,秋日的晨光透进窗廉。 白谨言翻身下床,煮了一壶咖啡,然后按铃要饭店眼务生送来当日报纸。 他一面喝咖啡,一面翻阅几份报纸。几乎每一份都刊出了罗恋辰的相片,她专注弹琴的剪影似乎风靡了这整座城市。 他们以“天籁”来形容她的琴声,以“旋风”来注解她造成的轰动,也开始挖掘属于她的一切—— 她父亲经商失败、导致家道中落的背景,她师承天才钢琴家白谨言,她继承了他的“钢琴之手”。 她的琴声就跟白谨言一样清澈澄透,诠释萧邦的方武跟白谨言一样出人意料,跟当年的白谨言一样,得到了评审团正负两极的评价,简直就是白谨言第二…… 读着这一连串满溢惊奇与赞赏的报导,白谨言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将报纸抛掷在桌上。 “你在想什么?”娇柔的声嗓拂过他耳畔,跟着一双纤长的藕臂自身后环上他颈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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