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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一开始别答应我不就没事了?”他蹙眉,不喜欢她这么轻率地把死挂在嘴上。

  “不行啊,我一定得让奶奶醒过来。”还以为他会说“如果负担这么大,那算你便宜一点”呢。

  她叹口气,“在我爸跟我相认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奶奶了,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我奶奶,只当她是一家早餐店的老板,她年纪虽然已经大到可以享清福了,却闲不下来,所以开了早餐店。她手艺很好,我小三时第一次吃她做的煎包就爱上了,从此天天光顾,一吃就是十几年。”

  想起奶奶做的美味餐点,她满足地微笑,“奶奶也不知道我是她亲孙女,不过我们天天见面,感情越来越好,她会特别为我做店里不卖的东西,我也会陪她去公园散步,偶尔还一起上市场。后来知道她是我亲奶奶的时候,其实我没有什么实质的感受,因为我们早就比真正的祖孙更亲密啦。”

  原来如此。南宫景总算明白。“所以你能不管唐家的其他人,却不能不管唐老太太。”

  “是啊。什么名称、身分,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可是十几年的感情变不了。外人看来,我只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胡说什么我是贪图唐家剩下的钱,才硬是巴着奶奶。”她潇洒地摆摆手,“随他们去讲啦。我只知道,不管她是不是我奶奶,都是这世上除了我妈、我姐之外,跟我最亲的人,我怎能放着她不管?”

  不论名称、身分,不变的是多年的感情;即使被误解,即使因此受苦,也甘之如饴……

  若非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吱喳不休,他真要以为说这话的是自己啊。

  凝视着闭眼小憩的她,南宫景向来澄澈平稳的墨眸,泛起淡淡情感的涟漪,轻道:“我也是这么想……”

  “你跟你师父,也是这样吧?”

  “怎么说?”

  她睁眼,看着他讶异的神情,“你提到你师父时,表情会变得很温柔。”她早已注意到,他谈到过世的松生上人时,眼中总是充满崇敬与孺慕。

  “我是孤儿,如果没有师父,就没有我。”他不善表达感情,短短几句话,已蕴含了最深挚的一切。

  “如果没有奶奶,我就没有美味的早餐和点心可吃。”她嘻嘻一笑,“我姐的厨艺烂到连蟑螂都不想吃,我也好不了多少,而我妈又过世得早,没有奶奶的话,我铁定营养不良……啊。”

  他手指移到她耳际轻轻按压,轻柔的力道让她几乎酥软了,呢喃着:“你真会按摩……”

  他淡淡微笑,看着她慵倦如猫儿的模样,“这不是按摩。”她的灵魂差点被抽离身体,所以他注入能安定元神的力量,好让她恢复得快一点,倒让她当成按摩了。虽是这样,手指却很自然就往下移,按捺着她肩头处,舒缓她工作一天的劳累,浑然不觉这般对待一个躺在自己床上的女人,形成的氛围有多亲昵。

  “是不是都没关系,拜托别停,我明天再多买几块蛋糕请你……啊!”忽想起他刚才说的话,“那我以后都不能进温室了?”

  “当然不行。”

  “好可惜。”她叹息,“我头一次看到那么多花呢。”

  “不过是花而已,外面都买得到,没什么。”

  “你天天看,当然觉得没什么。我一直想去那种专门种花的农场,置身其中,被重重花海包围,感觉一定很棒,可是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去……”说到花,她才想到提包里的东西,伸手取出一朵含苞的白玫瑰。蛋糕虽然摔烂了,白玫瑰倒还完整,只有花瓣上有些伤痕。

  南宫景眉一蹙,“这花哪来的?”花瓣上似乎有不寻常的气息……

  “总经理给的。”下午花送来办公室时,梁奕辰真的要她把花带回去,她也就不客气地收了,去医院探望奶奶时顺便送给了她。因为白玫瑰正好也是她最喜欢的花,于是留了一朵。

  “他送你,你就收了?”虽然微弱,但玫瑰花瓣上确实沾染着秽气,只是太过微弱,他难以分辨是来自什么样的事物。

  “为什么不收?反正他要送我嘛。你既然不准我进温室,我倒希望他以后能常常送我花。”

  盼望的语气终于引起他一丝注意,手指的动作也停了。“你这么喜欢花?”

  “当然!哪个女人不喜欢花?”

  想拿过那朵玫瑰检查,但看她万分珍惜地双手捧着,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后一朵白玫瑰,让他无法开口。

  不过就是花,要多少温室里都有,她何必把这么一小朵当成宝贝似的?

  因为是那位总经理送的?

  他长眉越发紧蹙,口吻却淡淡地:“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你知道吗?”

  “知道啊。”他打算上生物课?

  “既然如此,你不觉得送花的性暗示很明显?”人们送花的时候,难道从没想过这一点?

  “我……”被他这么一说,种种关于花的浪漫联想瞬间毁灭殆尽,而捧着洁白花苞的双手更显得猥亵极了,她不由得一僵。

  若非他神情认真,她很想当他是在说冷笑话,而且是很难笑的那种。忍住赏他白眼的冲动,她哼道——

  “是啊,所以情人节那天不只玫瑰花大卖,饭店、旅馆也一定爆满,因为大家都明白送花的‘真正含义’!其实男人送女人珠宝、华服、豪宅,开名车上餐厅共进晚餐,就像孔雀展示羽毛一样,都是在炫耀自己的‘品种’好,以吸引异性,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啊!只是包装在商业或者文明的手段之下,求偶的花样变得更多罢了。”

  她顿了顿,“我看我还是赶快把这个‘性暗示’拿走,以免‘污染’了这里,阻碍大师您的清修,那就不好了。”语毕,一把抓来提包,她拎着无辜的白玫瑰翻身下床,巧笑倩兮地朝他一点头,迅速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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