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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过了几秒,丁绿尧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而她还嫁给这个禽兽?!”他听错了哪个段落吗?!这桩婚姻是怎么回事?!

  “她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她是由姑姑养大的。当时安先生提出一大笔聘金,据说还答应协助她姑姑一家移民,婚事就这样被决定了。等他俩结婚后,她姑姑全家搬到国外,只留夏小姐一个人在台湾。”

  也就是说,她像个物品一样被拿去送人,换回亲人的利益,她的心情与煎熬却无人理会……

  而她就这样过了五年?在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身边?

  “我不相信……这是假的。”丁绿尧喃喃道,心痛如绞,但又不得不相信。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一直带着戒慎防备的神情——他从她发间抽出扑克牌时,他们一起去买晚餐碰到色狼时……她对异性的畏惧,对突然遭到碰触的过分惊骇都不寻常,但他从没想过真相会是如此……

  “我也情愿相信这是假的。”魏霓远神色不忍,轻道:“否则,这桩婚姻太可怕了。”

  直到魏霓远离开去打电话,丁绿尧仍呆立病房门外,原本急于探视的心情已然冷却,踌躇不前。

  该怎么安慰她才好?知道她的遭遇以后,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啊!受害者被迫与施暴者夜夜同床共枕,即使是地狱的刑罚也没有这么残酷!

  她的亲人怎能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听不见的她,被关在安家豪华的大宅中,是如何度过这可怕的五年?

  病房的门忽然开了,一只黑眼在门缝里窥着他,而后慢慢将门拉开。

  夏音晓穿着医院的浅蓝色长袍,一手拉着点滴架,含蓄地对着他微笑。

  “其他人呢?”

  “大姊头回去了,小魏去打电话给陶妈。”她看起来……相当平静,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颊上留着的淡淡淤伤,以及受伤手背上涂擦的碘酒,为她先前的遭遇留下最真切的证据。

  她迟疑一下,示意他进病房。带上门后,要他在床畔的椅子坐下。

  丁绿尧照她的指示坐下,看她拉着点滴架走到床边,坐上床沿,右手握住插了点滴针的左手,轻轻搁在长袍上,螓首低垂,若有所思。

  她的一举一动都极为缓慢,带着一种柔弱的美感,那沉思的模样,像放在白色丝绸上的一颗珍珠,宁静安详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片刻后,她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抬头看他,“你可以帮我找工作吗?”

  “工作?”他一怔,一时无法将溢满怜惜而发痛的思路和这个问题衔接上。

  “我几乎没有工作经验,可能没人愿意雇用我,但我愿意学,什么都愿意学……还要找住的地方,我想带海微她们搬出来。”她羞涩一笑,“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多事……”

  “不,一点都不麻烦!”他猛摇头,“可是,安隆楷会让你这样做吗?”

  “他不会答应的,但我想试试看。”手语因先前的惊吓而有些发颤,但仍是坚定,“今天他动手打我,改天也许就是打海微她们,我不要这样。”

  深恐安隆楷会对女儿报复,她以往总是顺着他,今晚是她首度反抗,却落得遍体鳞伤。她不敢想像,倘若当时女儿也在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但离开也只是一时的,你迟早得回到他身边。要彻底摆脱他的话,就得离婚。”离婚——这两个他老早就想说的字,终于能顺理成章地说出来了,却见她神情讶异,彷佛从来没听过“离婚”二字,教他一愣,“你不想离婚吗?”难道经历了这些,她还打算撑下去?

  她连忙摇头,“不……我当然想,但他不肯。”

  “他不肯,就想办法让他肯啊。”

  “要怎么做?”

  “是人都会有秘密,何况安氏企业不小,一定有些机密是他宁可失去你,也绝不愿曝光的,从这方面下手,就能逼他答应。”他微微一笑,“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找东西的本事很少有人能比我强。只要能掌握这些秘密,跟安隆楷要钱、要股份都不是问题,要他同意离婚只是小事,当然,赡养费要多少随你开口,海微她们也能跟着你。”

  安隆楷会答应离婚?她可以带着女儿离开安家?

  她不必再看安老太太的脸色,不必再和安隆楷生活,日日夜夜都被恐惧啃噬……

  这些她从不敢奢望的梦想,真的可能实现?

  脸颊忽感到湿热,她才惊觉自己流泪了,慌忙擦去泪水,双手颤抖着,“可、可是,他人脉很广,一定会用各种方法阻止的,他若知道你这样做,会对付你……”

  “我没关系,你的事比较重要。”安隆楷只是家大业大,要玩阴的,还玩不过他丁绿尧。握住她发颤的手,“事情也许不会很顺利,但你要有信心,要相信我。来,说说看,‘我相信你’,大声说出来。”

  她慢慢动着嘴唇,声如细蚊:“我……”在他鼓励的眼神下,仍是努力许久才说出口:“我……相信……你。”

  “再一次。”

  “我……相信你。”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具有魔力,还是他笃定的眼神,彷佛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令她安心?奇妙地镇住了她的不安,不觉重复道:“我相信你。”

  “好。”他微笑允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她也露出微笑,泪水却随着微笑再度落下。遭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以为自己的泪早已流干,却被他一句话就引起酸楚的泪意。

  多而纷乱的泪珠,像她五年来累积压抑的情绪,一旦寻着了出口,就怎么也止不住。如此失控的感觉教她害怕,慌忙想要掩住脸,不被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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