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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是成功忍下来,现在八成被狻猊架进楼里,未成亲先洞房,惨遭言灵尽情欺凌。

  不难猜想狻猊会撂出哪些下流话,她拳脚打不过他,言灵又说不赢他,他只消一句“到床上乖乖躺平,来,腿儿张开点”,她就损失惨重了!

  逃是对的。延维替自己懦弱跑走的行径,做出肯定赞赏。

  那只始终笑容挂满面的龙子,不若她误解的好对付。

  他看起来纨绔不羁,身无霸气,除了吸吐香火,其他啥事都不会的姿态,让她小看他,当他是绣花软枕一颗。

  不,他不是,他是包藏祸心的阴险家伙!

  近身攻击战,铩羽而归,险些被抓去成亲,沦为他口中一道填嘴甜品,延维改采第二战术——小人远窥法。

  化明为暗,鬼祟跟踪狻猊,伺机寻找对付他的空隙,不信找不着狻猊的弱点。

  延维不再将气出在鲜红海果上,拭净柔荑,这回整装再出发,扯开双辫,泼散了墨浓长发,褪去了伪装的天真假貌,恢复她娇娆本色。

  即便自信满满,还是没忘掉在情侣退散楼里,多摆几张替身纸人,以防发生意外时来不及逃。

  天有不测风云,小心为上,尤其是面对狻猊,她不敢再掉以轻心。

  准备就绪,延维重新上路。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去而复返的她,接近龙骸城之间,恰好撞见狻猊乘烟驾雾,离开阔海,往光明海面去。

  她一路跟去,尾随狻猊抵达人界。

  他在庙前香炉上方止步,悠然横卧,只手托颐,轻松自若,吸食人类燃点的祝祷香火。

  凭借神兽身份,以及龙子和神界的良好关系,自远古以来,鱼与水般,相互依赖,许多平乱战事,神界商请海中龙主及其子孙效命帮忙,龙主不曾拒绝,这也是狻猊在庙前分食香火,而不受任何神只驱逐之故。

  神兽原就是某些天人豢养的宠物,只分有些乖一点,有些坏一点罢了。

  延维隐藏气息及身影,躲在远远的庙边围墙,透过月形花窗,偷觑他。

  狻猊闭目养神,周身素白烟云缭绕,茫雾蒙蒙,拂过他的眉睫,盘旋他的髻发,若不定睛去看,会以为是哪尊仙山天人正睡得香甜,不染世俗尘埃,不理世间纷扰。

  他浓长的睫,轻轻闭合,顽皮发丝滑下饱满额心,在他鼻间挠舞,随他吸,随他吐,随他气息而动,教人多想伸出手,去追逐那绺拂动发丝……

  薄美微抿的唇,因嗅觉的餍足,正满意飞扬。

  延维本以为跟着他来,能看到他密会情人,结果他的情人是香炉哦?

  真不来劲……

  他睡着了吧?躺在一片烟雾里,做梦也会笑?

  很没耐心的延维,瞧着他一动没动的姿态不到一盏茶功夫,已开始嫌腻、嫌无趣,嫌他到底还要吸多久才过瘾?!

  而且很奇怪耶,狻猊不挑寺庙人潮最多的时辰来——上香人数越多,香炉上空飘散的香火越浓郁,他吸起来不是更痛快些?——偏偏选在天刚亮白,一丝晨曦,仍隐于远山峦峰后头的大清早来?

  区区两三炷早起人类插上的香烟,塞牙缝也不够吧?

  难道会有别人跟他争抢香火,所以早早起床,抢个好位置先?

  延维打量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心底悄悄有声音浮上来,赞叹眼前枕卧人界香火中的龙子,真是赏心悦目——

  停!

  赏什么心悦什么目呀呀呀呀?!

  那种熏蚊子般的熏法,一点美感都没有!

  她她她她心底的声音是打哪来的?!

  被他的言灵给污染了神智,到现在还受限于他的术力影响之中吗?

  有可能!大有可能!

  她延维,可不曾觉得有哪只雄性生物顺过她的眼,包括他!

  他的长相太超过!声音太超过!体格太超过!笑嗓太超过!一切的一切都很超过!尤其是他张开双眼时,浓蕴的深紫色泽,更是超过中的超过!

  喝!

  说张开,狻猊还当真张开了紫眸,是是是是她刚才自言自语时,不小心放大音量,泄露了她的所在位置,让狻猊给逮个正着?!

  或是她一径甩头否认他赏心悦目时,摇晃太剧烈,导致狻猊察觉不对劲,由睡梦中被吵醒?!他确实已睁开眼,只是凝望的方向,并非延维所在位置。

  紫眸明显放柔,瞳仁间的笑意,溢满出来。

  延维没看过他这样笑……应该说,没看过他笑得这么真,这么不带算计或揶揄,单纯为喜悦而笑,为欢欣而笑。

  是什么让他产生改变?

  他瞧见啥……

  随着狻猊投注的暮光而去,延维看见一名貌美姑娘,手执竹篮,往寺庙这方款步挪近。

  貌美姑娘眉清目秀,生得妍丽动人,一对柳眉似远山弯弯,两耳云鬟梳绾整齐,点缀精巧珠钿,粉唇嫩若花瓣,独缺红润朱丹,乌眸晶亮分明,一袭落樱色衣裙,裹住荏弱孅盈的娇躯,更衬爱怜气质。

  貌美姑娘供奉鲜摘香花,纤纤素手,拈一炷清香,在炉前诚心祈求,长睫敛敛,扇形小小阴影嵌在眼窝处,楚楚可人。

  她静谧跪祷,小嘴里,喃喃说着话语。

  她手里那炷香,细烟直窜,直上天际——凡人所见是如此。延维看到的,则是狻猊坐起身,长腿在空中交迭,交换个慵适坐姿,倾过身去,嗅入轻灵烟香,紫眸眯起,仍没从貌美姑娘花般美丽的脸蛋上挪开。

  他似餍满、似贪婪,似细细品尝再三,将香火之烟,含在口鼻间,不愿轻慢吁吐出来,仿佛无比珍惜。

  打从狻猊注视着貌美姑娘开始,延维便紧盯狻猊瞧。他看貌美姑娘看得专心,别无旁骛,那种视线中仅存貌美姑娘一人,其余闲杂退散的凝觑方式,全落入延维眼中,他的眼神代表何意,她很是清楚。

  一只雄性生物会这样看雌性,不是想抢,就是想吃。

  原来……狻猊喜欢的女人,是弱不禁风,看来随时会扑倒昏厥的病美人?

  真是出乎她意料,她还以为……他喜欢狐媚一些、艳丽一点,甚至是泼辣许多的雌性生物哩,没想到……是她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变成的类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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