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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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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脏!一点都不脏!请你继续替我敷药——”她不得不服软,惨遭闷住之际,很没志气、很虚弱的哀求,接受这种“治疗”。 只听见它由鼻腔哼气,狐尾总算离开她的脸,继续嚼糊草泥。 这一回,她乖乖送上腿儿,由它哺敷口水……草泥。 确实神奇。 本在流血的伤口,因草泥覆盖止住了血,而源源传来的痛楚,更明显的舒缓了…… 敷完草泥,它叼来一片叶,朝她唇心碰触。 是叫她……张开嘴,把叶子吃下? 她对上它那对眸,好独特,是与生俱来的红?还是光芒的反射? 她猜测其用意,试探的分开双唇,果然,叶片推进她嘴里。 它又动动狐嘴,似在说:咬。 瞟向它身后摇动不止的“凶器”,他不想再吃苦头,乖乖咀嚼绿叶,嚼出满口苦涩,刺麻了舌。 不,麻掉的岂止舌,还有四肢百骸,包括伤口。 渐渐远离的痛,让她的呼吸趋于平顺。 它又推来一片,她没抗拒,张嘴尝下。 这叶片形似手掌,尾端尖锐,越嚼,整个人越飘飘若仙,在皮开肉绽之际,它能缓解不适,她何须拒绝? 狐尾挪上她的眼帘,她竟懂了它的意思——它要她闭上眼好好休息。 狐毛好柔、好软,挠在肤上痒痒的,让她想笑。 与我养的狗儿完全不一样,大黑的狗毛粗粗硬硬,相较狐毛的软细,连半成都不及…… 她深吸气,以为会嗅到狐的野味……是嗅觉也麻木了吗? 肺叶里,充填着的是一抹干净的味道,像烘烤在日光下,晒得暖暖的、香香的被褥,其中混有淡淡含笑的甜气…… 这是野狐该有的味道吗? 他不知道,但觉得,好香…… “原来,你会笑嘛。” 池面上,本仅有曦月的倒影,她陷入回忆中,不由自主牵动浅笑。 蓦地,勾陈在她身侧出现,两人身影同映在水面上。 曦月怔忡觑他:“你怎没在饭厅?” “喝太多,出来醒醒酒。”他慵懒笑答。 明明没有喝多的迹象,脸色……还不及发色红。 “刚在想什么?神情很温柔。”他问。 “……”连习威卿都不曾提及的往事,她当然不可能告诉勾陈。 “秘密?”他眼神促狭。 “与你无关。”曦月突然惊觉,他那双红眸,带给她的“似曾相识”感,从何而来。 是“红宝”。 红宝,是后来他替狐取的名。 相处数日之后,她与它也算有了交情——扣除过程中,偶尔的摩擦,例如: 它为她取来食物,最初他不想吃,任凭它摆在面前——她在闹别扭。 尤其,当她醒来发现,抱在自己怀中的是蓬松的狐尾,毛茸柔软。 她半张脸几乎深陷其中,蜷靠在狐身上,连日来,睡得最最安心的一次…… 她有点气恼,自己对一只野兽的信任,在它面前毫无戒心。 也因气恼,她与它,相隔着食物,谁都没有动。 同样,只有狐尾阜扫着地面,发出轻巧的唰唰声。 然后,狐尾动作一变,不再只是轻唰,而是一记又一记的拍地。 一、二、三…… 它箭步上前,将食物吞食精光,连半片果皮也不留。 她呆然看它,它回以一记冷睨,红瞳闪着寒光,接下来数顿,情况皆然。 食物摆上,狐尾拍地三下,只要她不动,它也不会客气,叼走吃食,大快朵颐。 她终于明白,这只狐有副坏脾气,它的耐心仅止“一二三”,若她不想饿肚子,最好赶在“三”落下之前,伸手去抢。 她浑身带伤,要去寻找食物不如它俐落,她是有骨气,可肚子一饿,骨气这玩意儿,值几斤几两?! 之后,她不再啰嗦,它取回食物,生的,她立刻抢过,切割,火烤;果物,她负责清洗削皮。 产生这番契分,一人一狐,也算……相处融洽。 那时,她想替它取个名,方便称呼。 “红宝”二字,瞬间闪入脑海,脱口而出。 它毛色偏红,珍稀如宝,狐眸更是漂亮,这名字好适合它。 显然只有她如此认为,它听见那名儿,一脸嫌恶不说,狐尾更是直接甩过来“鞭打”她。 但改变不了她的初衷,她开始用“红宝”叫它,即使挨狐尾教训,也绝不改口。 红宝…… 如红色宝玉一般,美丽的狐儿。 “神游到哪儿去了?”火亮的眼凑抵她面前,吓得她往后倾,力道太猛,险些栽进池里。 险些——就是没有。 因为勾陈长臂探来,扣牢她的腰后,她才幸免此难。 “放开我!”她动口,也动手,拍打他的臂膀。 “我一放,你就会掉下去啰,真要我放?” “掉下去也不用你管!”她逞强回呛。 “好,恭敬不如从命。”勾陈当真收手,任由她哗啦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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