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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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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昭宣的眼神清澈得像会发光。也许,在众多的影门杀手里,也只有他的眼睛才能一直保持着这份清澈吧? “还清?”凤筠舒微微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那双苍白的手。这双手曾欠下了多少血腥?多少人情?他又真的还得清吗? 再度见到暗夜,是在洛阳的落梅轩。 那个时候,重伤的暗夜几乎已断了气息,看着暗夜身边那名伤心哭泣的女子,他想起了情儿。 如果情儿还活着,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这样为他而伤心欲绝,为他而痛哭?也许不会了吧?就算此刻在黄泉,情儿也必是恨他的,刻骨铭心地恨着…… 暗夜终于活了下来。他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救回了暗夜的性命。 终究是他欠暗夜的太多太多,让暗夜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是他唯一可以为暗夜做的。 至少,让他这一身邪魅杀人的武功救到了一条性命;至少,那些曾经因他而双手染上血腥的人,有一个人可以得到幸福了……这就足够了吧? 这里是凤家庄。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十年前般清新雅致,什么也没有移动过,什么也没有改变,但曾经住在这个房间的人却早已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案几上的香炉散发着袅袅轻烟,淡淡的香味在悄然弥漫着,也让那些曾经深埋在心底的回忆一分分地清晰浮现。 这是一种可以安神的香料——叫凝神香。十年前,大哥凤彦民每晚都要为他点上这种香料,看着他安然入睡才安心离去。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十年前,他不辞而别,离开了凤家庄,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还可再度回到这里。 他守住一个人十年,却也因此舍弃了另一些人——那些爱他、惜他的亲人。 这一生,他真的对不起太多太多的人。昭宣说,有些债必须要由他自己来偿还,但他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偿还欠下的一切呢? 指间满满都是冰冷之意,即使是在燃起暖炉的房间里,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他是个医者。他很清楚,当一个人支撑到极限的时候,除了冷,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 门外忽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他轻咳了两声,敛去了眉宇间的倦意。 “进来。” 门开了,走进来的,除了白昭宣,还有另一名丰神俊朗的年纪男子。他的年轻虽然看起来并不大,但他眉宇间却藏着一份远超过年龄的狡诈和算计。 他叫凤筠豪,是大哥凤彦民的儿子。 十年前离开凤家庄的时候,筠豪也只有十三四岁吧?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他,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就连凤家庄也管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虽属叔侄辈,但名字里却都有一个“筠”字。他很清楚,在大哥凤彦民的心里,他这个弟弟也许更像是亲子。他是大哥一手抚养成人的,大哥几乎将所有的心血和精力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但他,却狠狠地伤了大哥的心。 心口蓦地涌上一阵绞痛,他不由伸手轻扣住了胸口,微合起双目。 “老大。”白昭宣面色一变,掠至床前,一脸焦急之色。 凤筠豪却是二话不说,伸手把上了他的脉搏。半晌,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凤筠舒的口中。 “二叔,现在你内力全失,心脉俱伤,最忌伤心劳累,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想。” 凤筠舒缓缓睁开了眼,也许是刚才凤筠豪那颗药丸产生了效果,原本苍白的脸色已微现出了一丝红润。 “筠豪,你爹呢?”他已经回来这么久了,却都没见到大哥。大哥是伤透了心,不愿意见他吗? “二叔想见我爹?”凤筠豪看着他,竟是一脸的淡漠。 白昭宣看着凤筠豪脸上的神色,不由微蹙了蹙眉,正欲开口,却被凤筠豪抢先了一步,冷冷地道:“爹不会见你。” 凤筠舒眼底微微一黯。 “筠豪——”白昭宣二度开口,但还是被无情地拦了下来。 “其实爹并不是不想见你。而是因为,他把自己关了起来,并责令所有的人不准给他送水送饭。”凤筠豪看了眼睑色苍白的凤筠舒,“二叔,你应该很清楚,爹这是自己在责罚自己。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二弟,对不起凤家列祖列宗。” 眼看凤筠舒脸色又惨白了一分,白昭宣三度爆发。 “凤筠豪,你——” 可惜,话头再度被拦截。 “二叔,若真想见爹,也许我还有个办法可以逼爹出关,但二叔必须先与我做一个交易。”凤筠豪话语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二叔可愿意?” 凤筠舒还未回答,白昭宣已再也按捺不住,拉了凤筠豪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叱道:“奸商,你还有没有人性?他是你二叔,你不仅拿话刺激他,竟还在这时候趁火打劫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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