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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公子难道就想这样放弃小姐了吗?”碧心摇着头,满脸痛心之色,“她已经忘记了啊!她忘记了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责任,这样公子还不能与她重新开始吗?小姐已经痛苦了十年,又历经了鬼门关,现在的她记忆一片空白,只要你们什么都不管,什么不都顾,你们完全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为什么公子偏要选择逃避?”

  “重新开始吗?”凤筠舒微微垂下了眼帘,“碧心,你知道吗?一块破碎的镜子就算你费尽了气力将它拼凑了起来,裂痕还是存在的。”

  “那又如何?”碧心不解地大喊,“公子这十年都熬过来了,现在竟怕这样一条小小的裂痕吗?我知道,小姐心底其实是爱你的,她很爱很爱,胜过自己的生命。如今让她忘记了一切,也就是给了她一条崭新的生命,这个时候她最最需要的就是公子——”碧心颤抖着手,指着房内那道呆坐床头的人影,“我可以感受得到,现在的小姐多么需要最亲最爱的人陪在身边——我现在就去告诉她,告诉她,你们曾经有多么地相爱,告诉她,以后你一生一世都会陪在她的身旁——”

  “碧心——”凤筠舒一把拉住了碧心,神色冷沉而犀利,“既然她已经忘记了,就让凤筠舒这个人永远在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不要再记起来——”

  “为什么?”碧心浑身颤抖,眼角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滑落,“公子是后悔了吗?后悔与小姐相爱?”

  凤筠舒缓缓放开了碧心,转过身,淡淡地道:“若你还当我是公子,就记住我说的话。”

  碧心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姐?”

  上官情不知何时已走下了床来,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冷漠地看着凤筠舒的背影,那目光就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

  此时的凤筠舒也已感应到了身后那熟悉的气息,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转身。

  “我们曾经相识吗?”上官情忽然开口淡淡地问。

  凤筠舒轻闭了眼,声音已然有些嘶哑:“相识。”

  “那我们什么关系?”

  “只是普通朋友。”

  “哦,是吗?”上官情忽然笑了,那笑容竟隐隐带着一丝哀伤,“原来只是普通朋友。那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

  丢下话,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回了房间。

  “小姐——”碧心无措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筠舒沉静地站在黑暗里,良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声落寞:“碧心,去照顾情儿吧!”

  碧心跺了跺脚,转身走进了上官情的房间。

  凤筠舒凄恻一笑,正想举步离开,喉间忽然涌上一阵腥甜,连忙伸手紧掩住了唇。

  掌心里满是温热的湿意,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心口又开始火烧般地疼痛,他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情儿,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回过头,他最后看了屋内的人一眼,便大步离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虽已是初春,但夜风依旧冷冽,寒意一丝丝地渗进人的心底里去,指尖更是冰冷成了一片。

  暗沉的夜幕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在守候,除了黑暗,便是冰冷,一片死寂。

  她坐在床头,凝视看着那片黑暗良久良久,终于淡淡地开口:“碧心,关上门。”

  一旁守候的碧心不由怔了怔,“小姐?”

  “关上门,我要休息了。”她冷冷地丢下话,便躺了下去,将自己紧紧包在被窝里。

  分明是这样温暖的被窝,为什么她竟还是觉得冷?透心地冷?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碧心眼底掠过了数种复杂的神色,有惊,有喜,也有无奈和悲伤。

  小姐,原来你记得吗?

  你记得我叫碧心,那你也一定记得公子……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说?

  洛阳官府。

  春天,真是一个令人发困的季节。

  张冠和李戴懒洋洋地站在县衙门外,无精打采,仿若霜打的茄子。现在是太平盛世,一天下来官府都接不到几个案子,但他们每天都得站在这个县衙门口喝冷风,喂蚊子,这是例行公事。

  “张冠,一会收工了去哪?”为了不让瞌睡虫再一次找上自己,李戴没话找话。

  “还能去哪哦。”张冠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今天是你嫂子寿辰,我如果不早点回去,耳朵肯定被她拧下来。”

  李戴斜了张冠一眼,“你怎么怕你家那口子怕成那样?”

  张冠叹了口气,“老弟,等你成了亲你就知道厉害了。”

  李戴摇头笑道:“我如果要成亲,也要找个温柔女子——”李戴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白色的人影正朝这里走来。

  “咦?那是谁?”

  张冠不由眯着眼睛往李戴所说的地方望去。

  那是一名年轻俊逸的公子,一身白衣胜雪,飘逸出尘得不似世间凡人。但那双如星辰般的眼晴,看似温和,却隐隐藏着几分犀利与清寒,让人不敢逼视。

  张冠的直觉告诉他,这名白衣公子并不是普通人。

  白衣公子一步步走到立于县大门前的建鼓旁,拿起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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