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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好!”他像个获得礼物的小孩,笑得好开心。

  将食物搁在饭桌上,她进厨房替他倒了一大杯冰水。

  “谢谢!”他大口灌掉杯内的水,呼出一口气。“好舒服!”

  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安玓雅,她没好气地摇摇头,转身回到书桌前收拾好纸笔。

  古恺翼来到她身边,伸手点点她的鼻尖。“你在做什么做得出神?”害他在外头按了好久的门铃。

  “习字。”她摸摸被触碰过的鼻尖,微热的红晕染上双颊,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桌上的纸笔墨砚勾出了他的好奇心,“这个好酷喔!”

  “有什么好酷的?”她将写过的纸挪开,摊开另一张新的习字纸。

  “我都没看过!”他拿起她方才所握的毛笔,“好像画笔喔!”

  “还好吧。”

  “我可以写写看吗?”他将毛笔拿在手上转了一圈,兴匆匆地问。

  “你连笔都不会拿就想要写?”

  “不行吗?”他硬是要来一张纸,沾了些墨汁在纸上乱写一堆英文字,逗得她一阵轻笑。

  欣赏着她可爱的笑颜,古恺翼不禁有些痴了,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的他,只有那双绿眸泄漏出淡淡黯然。

  被她断然的拒绝,他并非不难过,只是掩饰得很好,强装出来的微笑就是为了不让她为难。

  他开始了解队友霍梓锋当年为何能单恋他的妻子那么多年而不行动……

  就算知道喜欢的那个人或许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他还是想一直守在她身边。

  但他不会轻言放弃,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明白安玓雅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伴侣!

  收回心神,古恺翼发现她仍站在书桌前,生怕她会饿着,不禁催促道:“你先吃东西吧,凉了就不好。”

  “那你……”

  “真姨要我确定你都吃完才能离开。”他祭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听起来的确像是真姨会说的话,虽然有些不情愿,她还是乖乖听命。“知道了。”

  “真姨是你的邻居吗?”古恺翼好奇地问,看得出真姨对她十分保护。

  “不,她是我的干妈。”安玓雅垂下眼帘,让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我的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是真姨把我带大的。”

  他听了猛然一顿,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起这些事,“对不起。”

  “这些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她抿抿唇,拆开免洗筷吃了两口饭菜后,突然开口:“我的双亲是考古学家,在小学前我都跟着他们到处游历,到世界各国做研究以及出席学术会议。”

  尘封于脑海里的记忆之门被旋开,她瞪着碗里深咖啡色的咖哩饭,没有接触他的视线,只是静静地说着:

  “但是当我到了上学的年纪,因为学业的关系不得不一个人留在台湾,每年有一大部分的时问都看不到他们,是邻居的阿姨——就是真姨,看着我长大的。”

  好奇怪,这些从不曾向谁提起的话,她居然会主动告诉他……

  是因为他这么关心她的缘故吗?抑或是她所筑起的心墙已被他的温柔一点一滴的融化?

  古恺翼认真的聆听着,彷佛能感受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寂寞,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曾经,她与父母是那么的亲近,是双亲手中的宝贝,一下子却要被迫分开,不管真姨对她有多好,有些东西还是弥补不了。

  “在小四那一年,爸妈在肯亚回台的空难中丧生,剩下我一个人。因为还没成年的关系,我的抚养权落在亲戚手中,后来是真姨主动把我接走,我才得以过正常的生活。”

  那一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不堪的时光,被所有的人看成烫手山芋,不属于任何地方……

  她说话的口气是淡然的,彷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听得他好心疼,恨不得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把她揽进怀中好好保护。

  但是时光不能倒退,上天把带着伤痕的她送到他面前,他发誓会用一切力量带她走出阴霾。

  古恺翼蹲到她身前,动作轻柔地替她将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你喔,跟你的名字真的很像。”

  “我的名字?”她偏过头不解地看他,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被里头强烈的情愫震住。

  “安玓雅,Adia……”醇厚的男性嗓音传进她耳中,听得她都要醉了。“斯华西里人的传说中,上天赐给人类的宝物……”

  她微怔,意外他会知道自己名字的真正涵义。

  “世上最纯真、不受污染的宝物。”也是纤细易碎,最珍贵的宝物。

  “宝物?你说的是我吗?”她轻声自嘲,避开他太过灼热的视线。

  身为亲戚们眼中的“异类”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双双离开人世,使得她寄人篱下,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几乎说得上人见人憎。

  她看过人性最冷酷的一面、看过最不堪的嘴脸,每日每夜拚命要自己赶快长大,抛弃小孩子该有的一切……

  而他,居然会认为她是纯真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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