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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我尚未听到你的解释。”

  “我——”正要说出口,可含在嘴里的话语却又硬生生地给卡住,原本含笑的双瞳瞬时转为惶惶,圆瞪的大眼死睇着神色丕变的展斜阳——“展哥哥、展哥哥!”她惊恐的嚷叫,但脸庞一片紫青的展斜阳仍旧倒下。怎么回事?对了,这情形和上回见他毒发时的情景一样,只是上回仍有神智,这次竟——任薰衣无措地跳下床褥,仓皇地翻找包袱里的细软,就不见任何像是解药的瓶罐。更该死的是燕双妃及常问须经过方才的事件,此刻必定远走,在这个荒郊野外,她上哪去找大夫求援。

  “展哥哥,你撑着点。”她泪眼汪汪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冲出去寻找可能的生机。霍然,衣袂飘飞,从窗外闯进了一个昂藏八尺的黑袍男子。

  他一站定,任薰衣旋即破涕为笑。不得不感谢苍天有眼,她宛如抓到救命浮木般疾冲上前,哭嚷着:“快一点,救救他。”

  把完脉,黑袍男子随同任薰衣走出内室,一句话都不说,轻松自若地坐进雕花木椅上。

  “展哥哥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任薰衣见他不语,满怀忧忡,哑声问。

  “莫慌、莫慌。”他还有心情讨茶喝。

  “皇甫大哥!”任薰衣娇嗔地低嚷。

  “好吧,好吧,我说,哎呀!看来只好先委屈我干涩的咽喉了。”潇洒出众的外形已可轻易引燃女人对他的惊叹,其轻松自若的神态更是让他的魅力增添几分,只是眉宇间所传递出的气质又说明此人的来历绝非泛泛,浑身上下尽是散发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他呢,身上所中的毒来自夕丹毒果,这东西产自苗疆地域,产量极少,又被苗疆人称为圣果。”

  “展哥哥怎会误食这种毒果?”

  “他并非误食。”他摇头解释道。“其实这夕丹果具有一种神奇功效,它可以让练武之人在短期间内功力大增,武艺精进,只不过在得取它益处的同时也得受其荼毒,这种夕丹毒会窜进人体筋脉,噬人骨血,一发作起来的痛楚好比万蚁钻身,根本没几个人可以承受得住。”

  “我明白了。”她痛苦地闭上眼。“展哥哥为了练就一身高强武艺为他家人报仇,所以不惜选择这种旁门之法练功。”

  他点点头。“要不是他长期服食暂抑毒性的药物,早就一命呜呼了,但这回病发离上次的时间缩短了这么多,想来,那种暂抑毒发的药物开始不管用了。”

  “有药方可解除这种毒吗?”她期盼地问。

  “很难。”

  “你的意思是……”她不敢想像,俏脸一片惨白。

  “我说很难,可不是说没救。”他不怀好意地睇着她。

  “皇甫大哥你——”她又娇又羞的,不过也松了一口气,上天终是垂怜他的,这才会叫他遇上这世上最好的神医。

  收起了玩笑心,皇甫少君难得凝重地轻轻一问:“薰儿,事到如今,为兄不得不问你一句,你当真要救他?”

  “为什么这样问?”

  “我可没忘,他与你任家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怨仇。

  可想而知,救下他,面对死亡的将是你任氏一族。”

  白玉雕琢的容颜凝上沉静,绛唇渐渐勾起无畏浅笑,姿态傲然得令人动容。

  “我了解,更清清楚楚地知道,然而,即使他毒伤痊愈转而要我全家抵命,我亦死而无悔,因为那是我们欠他的。”

  “薰儿……”

  她摇头,甩开扰人的思绪。

  “多说无益。我以为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救醒我的展哥哥。”她无比坚定地道出她救人的决心。

  “好吧!”皇甫少君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罐瓷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给她。

  “用三碗清水小火慢煮,半个时辰后端给他喝。”

  “是。”翩翻身影不敢稍作逗留地奔到后院去起炉灶熬药。

  皇甫少君定定看着她的倩影消失,精湛眸光忽然敛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任薰衣的一股深深眷慕。

  “薰儿……”他轻轻低吟她的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以传进一个人的耳膜里——刷一响!红色剑身毫不客气地直削而来,对准皇甫少君的咽喉击去。一个猛击,夺命的剑身竟是无法再动,一向噬人血肉的赤焰回剑此刻正被两根修长有力的指头拈住而动弹不得。

  剑眉下的星目揶揄地眨了眨,抬起朝向灰黯惨澹的展斜阳瞧去,露出一抹笑。

  “凭你染毒的身躯,是对付不了我的。”这不是轻视之词,而是就事论事,况且若让他知晓面前人名唤皇甫少君,想必展斜阳也不敢妄自尊大。

  “你是谁?”他忍着筋脉错乱的痛楚,咬牙苦撑。

  “我是谁,嘿!嘿!”粘得发腻的嗓音轻轻扬起。

  “我是薰儿的——”

  “住口!不许你唤她闺名。”展斜阳恶狠地阻止。

  “哦?”他低低笑出,剑眉高扬。“那你又是谁?又凭哪种身份来命令我?”

  “任薰衣的主宰。”他断然地说。

  “主宰?哼!好跋扈的自恃,只可惜你遇上的人是我。”弹下红色剑身,皇甫少君伸伸腰站起来。修长挺拔的身躯散发一种黑豹似的慵懒力量。“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和薰儿的交情匪浅,其中的牵系并不是你这种局外人所能了解的。”

  “你——”展斜阳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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