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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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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眉回到窗边,满心疑虑滋生出坚定的信念:她一定要知道原因,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道克己要对她撒谎? 天色由明转暗,然后,街灯亮了—— 颜眉抬腕看表:十一点,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说来也怪,她虽然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却完全没有饿的感觉。 强烈的存在感刺激着她的感官,颜眉身子往前倾了些,一眼望见:三根灯柱远的地方,有人慢慢地走过来。 宽大的薄外套随风飘起,衬得他的身形越发清瘦——是道克己,他回来了! 颜眉还来不及感到欣喜,仅有的一点希冀就被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影打破,那是一位高挑苗条的年轻女子,长发飘飘,走起路来身形极为窈窕,婀娜多姿。等她走近,依稀可以看到眉目宛然,很美貌的样子。她便是那天买菜回来的人,颜眉见过的! 道克己与她缓缓走来,两人偶尔低声说些什么,却听不清。 一股似怒似悲的情绪从心头奔涌而出,颜眉蹬上鞋,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四楼,穿过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洞,眼前明亮起来,她一眼看到那两个人并肩站在铁栅门前,女子手里拿着钥匙,低头开锁。 “阿眉?”道克己正要进门,转眼看到她站在楼洞口,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么?”他微笑,笔直地朝她走过来,见她只穿了件白衬衫,皱眉道:“阿眉,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颜眉抬头看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想问,又不知该怎样开口。迄今为止,她算他什么人?有资格过问他的事吗? “你快点回去!”道克己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低声道,“不早了,早点休息,你明天——会去上课吗?我听说你请了好几天假。” 颜眉点头,忍不住还是问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上课。”他僵了下,很快地说。 “你是在帮人补课对不对?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是吗?”他明显没有察觉,抬手看看表,只好说:“学校有点事——耽搁了。” “你根本不必向我解释。”颜眉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 “阿眉!”他一惊,急叫。 颜眉并不理会,像一只小火车似的直往楼上冲,刚跑到二楼,发觉自己仍然披着他的外套,她一把抓下来,厌恶地瞪着它,想想,又冲出大楼。 道克己仍然站在那里,那名女子也站在他身边,似乎在低声劝慰什么。他一直不说话,看到颜眉朝他走来,嘴唇动了动,“阿眉,你——” “你的衣服。”颜眉笔直地走到他面前,右手平伸。 他沉默,缓缓接过。 “克己,这位是——”女子开口,声音清亮。 此刻离得近了,颜眉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果然是个美女,眉心偏一点的地方生了一颗小巧的美人恁,越发显得妖媚。 道克己迟疑了下,才道:“她是——” “我是道老师的学生,我叫颜眉。”颜眉抢着说,“你好。” 女子微笑,“我叫沈梓衣,你叫我梓衣就可以。”她转脸向道克己说:“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学生,还能专心上课吗?” 道克己不说话。 “道老师是正人君子,姐姐不必担心。”颜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仓促地想要离开,“我得回去了,再见。” “嗯,有空过来玩。”沈梓衣拉拉道克己的衣袖,“克己,你怎么也不邀请人家?” 颜眉转过身,不打算再看下去。 她身后,道克己始终没有再说话—— “你觉得怎么样?”张廷拧了条冰毛巾,覆在女儿额上。 “好很多了。”颜眉咳了几声,睁开眼睛回答。 “看你以后还要不要细心点,出去倒垃圾也不带上钥匙,被关在外面是你自己活该!”张廷又疼又气,“你明明知道我在你张阿姨家,怎么不过来找?” “我忘了。”颜眉笑道。那时已经是十二点半,她该怎么跟妈妈解释自己深夜出门的原因?“妈,我饿了。” “你呀,”张廷摇头,站起来,“你先睡会儿,妈去给你煮碗面。” 终于走了。颜眉松了口气,也许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与那两人告别回家,她才发现自己把自己锁在门外,寒意彻骨的一夜,凉透了她的身子,也让她清醒了许多。道克己,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遥远到无法企及的影子,那些隐秘的、萌动的心事,也许此生此世,都无法启齿。 那么,就让它埋在心底里,腐败、化灰,灰飞烟灭。 接连病了一个礼拜,颜眉重新返校的时候,一切恍如隔世。 宗老爷子身体越发不好,于是决定回山东探亲祭祖,宗家全体随行。那时宗万方刚出院,也就不回学校,直接去了山东,临行前给颜眉打电话,千咛万嘱了一大通,可惜颜眉自己发烧,昏沉沉地没听清几个字。 颜默也已经从单位退休,带着妻子去烟台老家定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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