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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嘛!”蔡清和对着话筒嘀咕,不甘不愿地挂断电话,咚咚地走回矮桌边。

  “我妈。”他对着空气解释:“真是的,独断独行,硬要我回去相亲,也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挂掉电话。”

  “相亲?”沈冬生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不是已经……”

  “吹了。你不知道吗?”蔡清和一派满不在乎。

  沈冬生先是瞪着蔡清和片刻,忽然“啊”一声低叫起来。

  “啊,对喔。对不起。”

  他是真的给忘了。当初那件事还闹得满大的。他记得蔡清和帖子都发了,结果未婚妻却气跑了,临到结婚前一星期,婚礼硬生生的取消。

  “无所谓。那件事反正是我混账。”

  听蔡清和这么说,沈冬生觉得不表示点什么说不过去,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蔡清和摇摇筷子,一副说来话长。

  “还不就那么回事。我把钱拿去玩股票,连结婚基金都赔光了,甚至把聘金也填进去,她气疯了,就跑了。”

  原来。沈冬生了解地点点头,说:“你没有去求她回来?”

  “当然。差点没下跪!不过,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我怎么苦苦哀求就是不回头。我能怎么样?只好一拍两散。”

  男与女之间,就是这样,是吧?

  沈冬生想想,说:“你真的就那样算了?”未免太容易,且太简单。不是爱情吗?浓浓烈烈又甜甜酸酸的化学作用在那里发酵吗?怎么——

  “不然能怎么样?”蔡清和大手又一挥,像要抹消掉什么。“那件事闹大了,结果我可惨了。我老头和老妈没两天就打电话,要我回去相亲。我是老大,底下两个弟弟都结婚了,剩下我一个人,我妈急得,可以想象,我的日子可难过喽。”

  “没那么严重吧?”沈冬生笑起来。

  “怎么不会!跟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蔡清和边说边喝口清酒边甩头。“对了——”他突然看住沈冬生,起了馊主意。“你这个春假有事吗?我看你老是一个人,干脆跟我一起回去算了,让我妈帮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怎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沈冬生吓一跳。

  “谢了!”忙不迭摇头苦笑。

  “说的也是。”蔡清和失笑起来,明白自己主意的“馊”,说:“真正有条件的人是不会沦落到婚姻市场的。”

  说得这么落魄凄凉。换沈冬生失笑起来。

  “其实啊,”蔡清和夹了片猪肉,说:“你别看我这样,虽然我是没你英俊有才华,不过,我可也是挺受学生欢迎的。每天都收到一大堆的电子邮件。”

  “哦?”

  蔡清和扬扬眉,一副“你不信?”的表情。

  “不过,”他附注说:“都老喽!全是一些十多岁的小毛头的小孩玩意儿,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是的,都三十四了,学生的年纪都差他们一大截——

  “不过,”蔡清和又说:“你条件好,长相又不差,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不只是在学生之间,其实,在女同事之间,沈冬生也是受欢迎的。只是,他一直相当低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即无罪,也省了很多麻烦。

  沈冬生犹豫一下,拿不定主意要泄漏多少自己的事。他没料到会和蔡清和谈到这样的话题——完全没预期,也没防备。

  最主要的是他不习惯,没有头绪该怎么说起?

  “唔,我……嗯……”吞吞吐吐的,喝了大大一口清酒。

  “如果你不想说,无所谓。”蔡清和意外地很了解地比个手势。

  “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你知道的……”酒精让情绪放松多了。沈冬生微微甩个头,觉得有一丝晕眩了。

  “其实,我跟你说,你也不相信……”他胡乱挥手,“我有个秘密,她是我的学生,你相信吗?我们对看了两年,不过,你不必紧张,什么也没发生——”

  “她毕业了?”蔡清和略微严肃。也不是道德问题,只是,这种事情难免令人神经紧张。

  “嗯。很多年前了。”

  “哦。”听他这么说,蔡清和神情缓和下来。毕业了,那就不是问题了。“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啊?什么?”沈冬生没意会。

  “你在犹豫什么?去找她啊!两厢情愿的,不是吗?”

  “嗯,不……嗯,可是……”

  “可是什么?她结婚了吗?还是……你有女朋友了?”

  沈冬生默不做声,吞了口酒。

  算是,也算不是。他有个半新不旧、认识大半年有了的,关系算甜也算不甜的女朋友。每星期他们见面大概三次,吃她煮给他吃的营养料理;大概一次他会去她的、或是她到他的公寓消磨半天,听听音乐或看看书,偶尔外出到公园散个步。他会亲亲她的头发、抱抱她,她则喜欢慵懒的躺在他怀里,像只温驯的小猫咪。

  就是那样。

  “那样啊……”蔡清和了解什么似的点点头。

  那样就没辙了。

  “你知道的,我跟她从来没有真正有过什么。我……她,那么多年了,我以为……”

  “我明白,我明白……”蔡清和了解地拍拍他。

  “太迟了,对不对?”沈冬生转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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