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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千钧一发之际,打从电梯门打开就一直和她大眼瞪小眼的高大身影,将他的反射神经发挥到此生最敏锐,及时抓住她的左手胳膊,并且轻轻往前一带,余安朵上一秒刚踉跄地跨进电梯,下一秒身后的电梯门倏地关上。

  想到自己差点就要被电梯门夹住,她觉得好惊险,满脸错愕又不知所措的瞪着身前的人。

  事后她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电梯里的自己活像个白痴!

  当然,那是事后,现在,眼前,当下,此刻,她的脑袋像是被卸除什么重要装置似的,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向之谦没想到,不过是去和正在宴请国外客户的小舅打了声招呼,竟就在下楼的电梯里看见了七年不见的余安朵。

  “你下巴有事吗?”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冷冷地问她。

  她后知后觉的闭起嘴巴,却无法让眼睛停止注视他。

  他几乎没什么变,眉宇一贯清冷,举手投足和十八岁的他相去不远,若真要说有什么改变,应该说他变得更男人、更成熟了。

  电梯逐层而下,进来了一些人,又出去了一些人,最后在一楼净空,里头只剩她和他。

  “一楼到了,你不出去?”

  余安朵猛地回过神,对对对,一楼到了,她该出去了……她转身就要跟箸人潮走,突然,胳膊再度被人拽住,那力量比方才不知道大上几倍,猛地就将她拉回电梯。

  “喔!”她整个人撞上劲拔如松、坚硕如岩石的向之谦,疼得皱眉呻吟。

  “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我送你。”

  他不看她,淡漠的眼神直视正前方,她仰头,只看见他紧绷的下颚,还有那不住滚动的喉结。

  她忍不住伸手想碰碰他,突然一束寒飕飕的视线朝她射来,带着警告意味瞪着她的冒失举动。

  他原以为可以吓阻她,未料,小脸先是面露欣喜——

  是真的,是真的,那带着人体体温的触感,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影!

  接着,欣喜的小脸突然皱成一颗小笼包,透明的液体以超乎他想像的惊人速度在那双圆润的眼睛里蓄积,最后纷纷坠跌在白皙的小脸上。

  向之谦还来不及反应,她小手已经将他环抱住,也不问问他愿意否,小脸径自往他胸前深埋,闷闷的哭泣,压抑且忍耐。

  以为媲美铜墙铁壁般强悍的心,以为可以不轻易被左右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凿冰器,硬是凿出了无数条裂缝,再无法对这泪人儿无动于衷。

  七年前,美术大楼顶楼的那一幕分离又出现在眼前,勾起了他心里的无奈。为什么这女人总是有办法把他搞得很像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余安朵,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还挺可恶的。”

  怀里的她抽抽搭搭,许久,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闷闷说:“有。你在美术大楼的顶楼这样说过。”

  怕她水淹电梯机房,一抵达休旅车停放的B2停车场,向之谦不假思索的将她带出电梯,寻到弟弟借给他的休旅车,二话不说赶紧把她往副驾驶座上塞,自己则绕过半个车身,回到驾驶座。

  “看到我有这么恐怖吗?”没好气问。

  “不是……”她摇摇头,啜泣。“还是你觉得很悲哀?”

  “不是……”继续摇摇头,继续啜泣。

  “那你现在到底是怎样?”他被她哭得心很乱,她知不知道!

  “高、高兴……”

  “你表现高兴的方式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再、再一下下就好……再让我哭、哭一下下就好。”她受到的惊喜太大了,需要发泄一下。

  向之谦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耐心,还真就让她再哭一下下。

  半个小时后,啜泣声终于趋于和缓,他以为她平静下来,未料她竟出奇不意的往自己脸上狠狠一掐——“嘶!好痛!”

  “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傻瓜,居然那样发狠的捏自己脸颊,瞧,都红了。

  “我怕看见你回来只是幻觉,所以想要确认一下真实性。”

  “不是有寄信告诉你?”

  她瞪大眼睛,“那、那真的是你寄的信?”

  当然不是。他撇撇嘴,敷衍回答,“不就是从我信箱发的吗?”

  “可是……可是……你从来不会喊我亲爱的朵儿。而且我有回信问你班机时间,可你没有回答我。”

  所以现在是怪他吗?她凭什么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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