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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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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双莲足,只为那些等待着她去摘采的药材而前行;她那水漾的明眸,只为丹炉里的炉火而等待停伫;她的纤纤小手,只为去研磨捣制或是搓成丸泥的药而动;她的心思,时时刻刻都只在她的医书上打转。而他,在她的心底,甚至远远不及一株药草来得重要。 无论他再怎么向她下功夫,无论他再如何深情款款、怜借关心,他的绵绵情意,始终无法传抵她的心房,只因她有一座他身在其中,却怎么也碰不着的天地;那片天地,是离他这么的近,却也把他隔离得那么遥远,让他再怎么像团热火,也无法融化她那如冰的芳心。 有时,他会希望,他若能化为一株上等的药材就好了,这样,至少能够博得她一眼,换来她一笑,获得她片刻的全心全意。 虽然,心,有时会有点痛…… 飞鸟沉敛着气息,静静地看着他百般错杂的眼眸,她微启朱唇,但又犹豫地合上,不知该不该向他说实话。 他拍拍她的芳颊,“算了,你还是别说实话。”要是又给她说实话,她那个直得不会拐弯的肠子,一定又会让他的自尊心坑坑洞洞。 她挪开他碰触的大掌,起身将采来的药叶装放至药篮里,正想收拾好采药的工具打道回府时,抬起螓首,一只造形娇巧浑圆的瓷瓶已递至她的面前。 “给你的。”重新振作起来的南宫彻,不容她拒绝地将瓷瓶塞进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她握着滑润的瓶身,俯首凝睐着他。 “枫露糖蜜。”南宫彻满面笑意地靠在她身旁为她解说,“药都是苦的,你当以身试药,一定吃尽了苦头,所以我特地上恒山叫北堂傲帮我找来这个好让你甜甜嘴,我不想让你吃太多苦。” 飞鸟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瓷瓶,杏眸里的眸光逐渐变得黯淡,隐隐的颤抖,趁她不防时又悄悄溜出,让她一双手止不住地颤动,但更快的,她又将它压抑下来,不让他发现。 “还有这个。”见她没有拒绝,便认为她是乐于接受的南宫彻,又兴高采烈的自行囊里翻出一只布包拿到她的面前。 她以指轻揭开布包一隅,布包里软嫩多彩的各式衣衫,在夕照下显得格外耀眼美丽。 “我不缺衣裳。”她微蹙着黛眉,将布包推回给他。 他不这么认为。“你是个姑娘家,当然缺衣裳。”哪个女人不爱美?他要让她随时随地都有机会为自已打扮。 飞鸟一手紧拧着眉心,“你上次为我订制的衣裳我都还没全部穿过一回。”就算她每日穿一套,一整个夏季都过去了,她还是没办法穿完他买来的那些衣裳,为了处理那些衣裳,她够头痛了。 “那些都是夏衫。”南宫彻不同意地摇首,“已经立秋了,很快就会秋凉,你若是不多加几件衣裳会着凉。” “我……” “来,看看喜不喜欢。”她还来不及婉拒,他又热心的把布包放下,一件件地拿出来展示给她看。 望着他那快乐的神情,飞鸟只好把所有的话都咽回肚里,改而轻轻吐出千篇一律的谢辞。 “谢谢……” 南宫彻的双手霎时停顿了下来。 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个,虽然,他知道她不是个喜欢胭脂艳艳的姑娘,只像只来去自由不在乎本身的飞翔雀鸟,但他就是想让她多添点光彩,为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她多添点美丽娇媚,好让她多爱她自己一些。 在食衣住行上,无论是什么,他都尽他所能的给她最好最舒适的东西,但对于他的善意,她却总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更不会欢心雀跃,她只会摆着无动于衷的表情,淡淡的向他道谢。 她知不知道,他从来就不要她的谢意? “除了道谢外,你没有别的话要说?”抱着一丝丝的期望,他仔细的肚着她的眼眸问。 “要说什么?”她问得很老实。 他干脆直接给她一些他想听到的答案,“例如说你很感动,或是你很高兴,再不然你也可以对我笑一个。” “我很感动,我很高兴。”飞鸟照他的希望流俐的说完,并附上一朵微笑,“这样可以吗?” 就连笑容,也没有温度……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为她的笑容加点甜蜜、加点温度,而不是这种制式的笑意,这种被人强迫时她就会摆出的空洞微笑。 南宫彻叹了口气,“你真的很会让男人感到灰心。”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去花心思来讨好我。”飞鸟略过他脸上失意的表情,拿过他手上的衣裳,帮他把它们全都放回布包里。 “这个能不能讨好你?”他不死心的再拿出一株会让她动心的药材在她的面前摇晃。 “摘星参?”飞鸟两手紧握住那株不易采到的人参,一改前态的,双眼都灿亮了起来。“你去了华山?” “我特地去向西门烈拿的。”南宫彻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眸紧紧锁住她的脸庞,捺着性子等待着。 浅若似无的微笑,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的面容上,“我缺这一味药缺很久了……” 终于,终于看到了那让他想念了两个月的笑容。 南宫彻像只心满意足的猫儿,眼眸再三地停留在她的芳容上,一再地回味着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微笑,细细品尝着她欢欣的模样。菱似的唇瓣一如他所愿,微微上扬的炫人弧度,那种淡然的美,是他可以收藏在心底好一阵子的快乐。 “天快黑了,先回去吧。”他不舍地打破宁静,挽着她的玉臂催促,“我这次出门还上了泰山去跟东方朔的大厨要了本食谱,回去后我就为你下厨,做顿保证会让你赞不绝口的大餐。” “嗯。”眼中只有手里那株人参的飞鸟无意识地点着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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