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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你怎也跟来了?不是说不会来的吗?”在路边采了东野花的她,兴匆匆地来到他的身边问。

  他看了看她手中的花,花茎间流着白色的乳液,一看就是有毒,他忙拿走她手中的花扔至一旁,再将她十指上沾有汁液的部分往他的衣裳上搽,确定她的十指与她整个人都安然无恙后,他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笑容已消失了大半,孔雀见状,只好弯身另采一束无毒的花儿给她。

  “陛下要我保护你的安危。”在将花儿交至她的手上时,他低声对她说。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就不知道了?”她反而觉得他做人很死板,不懂得变通。

  “那道圣旨呢?”

  “我会当它不存在的。”她耸耸肩,又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她向来都这么任性?”孔雀忍不住要向另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请教。

  南斗顿了顿,然后刻意笑得很暧昧,这让他看得又开始觉得很下痛快。

  “你们俩给我离她远一点。”他驱蚊虫似地警告。

  “但陛下说一一”南斗才要摆出免死金牌,孔雀却一句回绝了他的好心。

  “她的安危自有我来负责,不劳烦你们!”把她交给他们?那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丽要吃这只羔羊也简单得很,只消把嘴张开,再朝她招招手,她就会乖乖的走进去任人啃了。

  “你又同他们生气了?”无邪缓下脚步,转身以一指推向他打结的眉心,试着想要推开它们。

  “没有。”孔雀避开她清凉的指尖,以避免身旁的南斗也有样学样,待会叫她一视同仁,也要她如此对他做。

  “你怎总是和他们不和?”就算不是明眼人,也很难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敌对意识。

  孔雀实在是很想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不和……就是因为她,因为她啦!这个名副其实的无邪姑娘,她根本就下明白男人的心思,当然她也不知她无时无刻都暴露在狼爪的危险下。

  “孔雀、孔雀。”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身。

  他不明所以的照做,接着无邪便将他方才替她采的小花,其中一朵簪至他的耳边,然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一点也不觉得开心的孔雀,只差没因此而变脸,就在南斗掩住嘴不让笑意冒出来时,孔雀看见了无邪期待的眼眸,于是那已到了他舌尖的拒意,登时又因她而忍不住收回来。

  林子里响起了马车的车轮声,负责弄来一辆马车的北斗,将车停在他们的身旁,而后北斗便理所当然的钻进马车里坐好,孔雀看了,先是按住想上车的无邪,接着面无表情的上车,一脚将已占好位置的北斗给踢出车外。再将无邪给扶上车坐好。

  “主子很少乘车与马,她坐不惯的。”坐在前头负责驾车的南斗,揭开帘子向他解释。

  “轮不到你来操心。”孔雀一把将车帘拉上。

  “你似乎很喜欢对他们动脚。”这是她观察很久的心得。

  “客气,通常我都是直接用刀砍。”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善良。

  “残忍!”骑马跟在车旁的北斗嘀咕。

  她一手抚着面颊回想,“我记得你是个很有风度且优雅的人……”既有的印象和实际的状况,相差何止八干里?幸亏她的心脏很够力。

  “事实与传言总是有差距的。”他随口应着,忙着防狼的他再次将南斗偷偷拉开一隅的车帘给拉紧。

  车下的轮子开始转动了,没乘过马车的无邪两手一个没捉好,坐不稳地在椅上东倒西歪,坐在她对面的孔雀赶紧将她拉过来他的身旁扶住她。

  骑马跟在外头的北斗,还刻意在这时拉开窗帘不死心的进谏。

  “我说过了,娘娘她——”

  孔雀一掌将他大脸给推出窗外,再把窗帘也给拉上。他横过一手环绕在无邪的腰际,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并用另一手环住她的肩头,以免她再生意外。

  整个背部被他熨贴得热烘烘的,手脚也都与他的打结缠绕在一块,不曾与人如此亲近接触过的无邪,不禁低首再看清楚些。

  “你在做什么?”

  “保护你。”

  “用得着这样吗?”又不是奶娘在抱乳娃。

  他正色,“非常有必要。”

  陛下在那张圣旨里说了,这名陛下的亲亲表妹,性子胆小、禁不得人吓,又最怕皮肉痛,一身细皮嫩肉的她,每每伤了一处,她就得花常人两倍的时间才能复原。因此若是能把她捧在手里呵护着,那就尽量把她捧在手里吧,他还希望他的皇后能够完整无缺的回家。

  因此,这等类似采花的行径,其实是等同于保护的行径,他不过是代陛下保管好她,以确保她的安危和不受任何人的染指而已……孔雀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狭小的车厢内,空气并不怎么流通,甜甜的香味,自她的身上传来,不会过于甜腻的味道,闻起来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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