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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阿尔泰存心想渴死他们。

  他不懂,同样身为地藏之人,为何阿尔泰竟狠得下心这么做?那个帝国的皇帝究竟是对他做了什么,所以才使得他就算是使出卑劣的手段,也要替帝国守住西域的边防?而身为女娲转世的他,又是打算对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地藏如何?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当年钟爱地藏的女娲,甚至可为地藏轰轰烈烈地战死,可如今呢?欲毁地藏之人,竟也是女娲。

  这一切怎会演变到今日这种地步?

  不该是这样的,事前他们也没有人料想到,开战之后一切就随即全都走了样。

  原本他们以为,在三道团结并同时出兵的状况下,中土必然大乱,且在他们视为强敌的孔雀死后,帝国西域大军军心必溃,帝国西域的门户也将因此而有了漏洞,地藏之军则可以轻而易举地入侵帝国。可他们没想到,投向帝国怀抱的阿尔泰,不但以一箭稳定了军心,同时还为帝国带来了希望。

  在行辕中人人都沉默时,受够沉默的药王出声问着他俩。

  “现下该怎么办?再次试着突袭?”大军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耗着吧?

  马秋堂搁在军图上的指尖,当下停止了移动,过了一会,他用力握紧双拳,

  决定放弃再寻找哪儿还有未被破坏的水源。

  他转首问向药王,“还剩下哪个隘口尚未被阿尔泰摧毁?”眼下率军返回地藏求水,已是个缓不济急的法子了,目前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帝国内的水源才能及时拯救大军。

  “玉门隘口。”刚好也是帝国所筑最为庞大坚固的隘口。

  “那就对玉门隘口出兵。”与段楼重相视一眼,在得到段重楼的默许后,他随即作出决定。

  药王忍不住扬高了音量,“出兵?”

  “集中地藏三国所有军力,全力攻破玉门隘口。”面对这一座强关,与其分散实力四处攻击,还不如集中全力一举击破。

  “阿尔泰定是在那儿等着咱们了,你确定要与他硬碰硬?”他会这么想,阿尔泰就不会这么想吗?说不定阿尔泰早就已守株待兔,在那儿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马秋堂瞥他一眼,“我们有别的选择吗?”在这种不能退只能进的情况下,就算是前头有着刀山火海,他们也是得闯。

  打心底觉得不妥的药王。脸上还是有着犹豫。

  “但……他的手上有着天孙的神器。”若门隘口是如何被破的,雨师又是如何一箭死在阿尔泰手下的,相信他应该不会不记得。

  “女娲的神器亦在我的手上。”眼三道,两位神人的神器此刻都在西域,如今能与阿尔泰对抗的人,也只剩下他了。

  药王重重叹了口气,“他是女娲。”就算他有女娲的神器又如何,阿尔泰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娲转生,就算双方均有神器,他确定他能胜过神人转世的阿尔泰?

  一听到女娲这二字,心火就立即涌上的段重楼,当下大声地驳斥。

  “他不是女娲,他是地藏的叛徒!地藏的女娲才不是他,杀了守护地藏多年的雨师的阿尔泰,他不配。

  马秋堂也跟着帮腔,“大军的饮水已剩不到数日,无论如何,地藏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因此即使对手是女娲,我们还是得闯过去。”

  定眼看着眼前几乎捺不住性子的段重楼。和急着想要解大军之溻的马秋堂,药王不禁感到忧心。

  在知道为帝国率兵而来的是阿尔泰后,地藏之军人人都与段重楼一般,想亲自为守护地藏多年的雨师一报那一箭之仇,但或许就是太执着于报仇这二字了,大军也因此而显得有些急躁。

  往好的方向来看,至少大军因雨师而有了个尽全力求胜的目标,但若以另一个角度来看,在沙场上往往会坏事的,就是因为急切而变成莽撞,再因此而乱了全局。

  “我知道你急于替雨师报仇,但我认为,在未有完全的把前,咱们还是先不要”药王一手拍上段重楼的肩,还没把话劝完,就被段重楼那双因仇恨而变得锐利的眼神给截断。

  “不要什么?”

  不得不把手撒开的药王,无力之余,只好转看向马秋堂,但他在马秋堂的脸上,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

  在这无言的关头,唯一能清晰听见的,只剩下外头风沙吹刮过行辕时所带来的沙沙声响,但在下一刻,沙粒在风中飞行的声响全都遭一阵刺耳到令人耳膜忍受不住的啸音给掩盖过。

  强忍着不适的感觉挺过那阵刺耳的箭音后,马秋堂定眼往外一看,一柄不知是自多远处疾射来的飞箭,此刻就挑衅地直插在外头的地面上。

  看着那柄即使发箭地再远,仍是劲道十足入地七分的箭身,马秋堂立即认出那是由阿尔泰亲手所发的神箭。

  “帝军叫战了。”段重楼说完便去取来一旁的军袍穿上,火大地拿过长剑便步出行辕,一剑砍断那柄立地之箭。

  也跟着步出行辕的马秋堂,一出行辕,风沙即扑上他的面庞,在他耳边带来风儿细细的低语,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一个人。

  我想见见承担了女娲这一职的人。

  现下的他,似乎有些明白封诰当时所说的话了。

  在他的双手接下了这双冥斧后,他就已成了另一个必须守护地藏的女娲了吗?

  他是否在不知不觉中,又再次成了另一个人的替身?

  此时背在他身后的两柄冥斧,突然沉重得不可思议,彷佛背在他身后的,并不是两柄斧头,而是两个国家与一整座地藏的重量。如此沉重的负荷。当年的女娲是如何长年摆放在身上并举重若轻的?而她,又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亲手将它放下的?

  他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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