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楼雨晴 > 宁为卿狂 | 上页 下页


  可──怎忘得掉呢?他曾如此真切地关怀过她啊!在那段所有人都对她不闻不问、恍如弃儿的日子中,只有他在为她付出,伴她走过每一个凄冷孤独的日子,这样的恩义,岂容抹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人?云求悔痛苦地闭上眼。

  她多希望他仍是她心目中最好、最完美的大哥,他为什么要破坏?他让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只好逃,一再的逃,到最后,什么都不敢去深想,任由满心的惶惧,取代一切。

  他,早已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真诚的大哥了!

  不愿再深想,她坐起身,发觉枕畔空冷,本能地仰起头,在窗边寻到她渴望的身影。

  向寒衣本是不与她同床共枕的,直到有一回,她夜里高烧不退,无人发觉,几乎丢了小命,在那之后,他便搬回这间属于他们的新房。

  就算只是有名无实,能与他这般平静温馨地相守在一起,她就满足了。

  她没出声惊扰,悄悄打量着斜倚窗边,修长沉静的身形。

  他在想什么呢?为何月光下的面容,如此沉晦迷离?那清零的身影,竟让她读出一抹寂寞忧伤──

  那样的寂寥,她懂,也心疼,不忍他也受同样的苦。

  静默地,她来到他身后,低唤道:“寒衣──”

  向寒衣轻震,手中的东西飘然落地,愕然回首。“还没睡?”

  黑眸,泛着淡淡水光。

  云求悔讶然。

  印象中的向寒衣,都是沉静淡漠的,话少,表情也少,是谁,令他无言凄伤?

  她弯身拾起地面的纸张,向寒衣想掩饰已来不及。

  一张喜帖。

  发帖人,是素有天下第一庄盛名的慕容世家。

  说明慕容家么儿将与今生挚爱共缔白首鸳盟,敬邀五湖四海,各路英雄好友共襄盛举──

  用词婉转恳切,并无不妥啊!

  云求悔又来回看了帖子一遍,才留意到上头只写新郎慕容恩敬邀,新娘的名儿与来历倒是一个字也没提。

  “是你的朋友吗?”她仰头问。

  “不是!”答得太迅速,神情反而不自然。

  云求悔困惑地思考。“还是大哥与慕容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不知道。”向寒衣偏开头,神色僵硬。

  “那你会去吗?”

  “不会。”

  “噢。”她没再多问。“夜深了,你要不要去睡一下?”

  向寒衣点头,草草结束谈话。

  §第二章

  她以为,这件事就到此告一段落了,直到数日后的一个夜里,她才明白,那张喜帖,其实正是一切问题的核心!

  这些天,向寒衣明显的心神恍惚,她看在眼里,暗自忧心。晚膳后,正想着回房好好与他谈谈,推开房门,不料他正在更衣。

  “啊!”她讶然低呼,匆匆忙忙想退开,但那一瞬间不期然瞥见的光景,却令她目瞪口呆,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你、你、你……”

  “云儿!”向寒衣回身,错愕地迅速抓起衣物掩住身躯。

  怎、怎么可能?

  她僵立原地,不敢置信地掩着嘴,深怕自己会尖叫失声。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她看错了!

  与她当了一年夫妻的向寒衣,怎会──怎会是女人?

  这太可笑,太荒谬了!

  不,她不相信,这绝对不会是真的!

  “云儿,你听我说──”

  然而,怎会有错?那浑圆的胸脯,细致的曲线,确确实实是女性特有的身段啊!

  “不,你不要过来!”她尖叫,心头慌乱得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或者,说是“她”会比较贴切。

  云求悔连连退开,转身拔腿就跑。

  难怪她抱着他时,总觉他比一般男子清瘦;难怪夜里入睡时,他从不宽衣;难怪他无法与她有夫妻之实;难怪……难怪他会说别爱上“他”!

  一切的一切,在如今看来全都有迹可寻,而她却恍然未觉,还傻傻地对他托付终身,衷心期盼与他相守到老……

  云求悔呀云求悔,你究竟让自己闹了多中的笑话?

  而他,又为什么要用如此卑劣的方式耍弄她?这样很好玩吗?

  她疯狂地奔跑,顾不得脆弱的身子经不起如此折腾。

  她厌了,厌透这虚假的世界,什么是真,什么是永恒,她已经不知道了。大哥、向寒衣,她生命中最全心信赖的两个人,却都先后背叛了她的信任──

  她错了吗?错在太天真,错在太无知?

  她急喘着,透不过气来,胸口闷痛得几欲昏厥,但她并不想抗拒,这痛苦来得正是时候,如果能就此死去,她又何苦挣扎?

  “宁儿!”一声低斥恍惚传来,谁在喊她?

  无所谓了,她不想去理会──

  “停下来,宁儿!听到没有?你会受不了的!”

  好熟悉的声音,大声地斥喝着,愤怒中,似乎还隐隐夹杂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像是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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