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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不羡慕能读书的人,只是羡慕……能被他温柔指导、听他吟颂诗文的人。

  拉起她,双臂圈上纤腰。在他努力不懈地亲近下,她已不会再为这样的肢体亲密而顿感无措,左手缠上他后腰,右手掌心平放胸膛,脸容贴近胸臆,她喜欢靠在他胸口,倾听他沉稳的心跳。

  “芽儿,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念一首诗给你听。”

  他发现了,他送她的簪子,她每天都簪在发上,从没换过。他给她的,是那么少,教她只能在有限的温情中一再回味。

  于是,他开始会不期然送她一些小东西,有时是女儿家的小饰品,有时是逛街顺手买下的新奇古玩,在路上见着了哪个女孩家衣裳样式不错,他会问哪儿做的,然后也请来师傅为她裁几件……对了,他还买胭脂水粉。

  犹记当时,她面无表情回他:“我没空抹胭脂。”

  “我爱看。”

  “……”

  于是,他又留意到,朱唇上淡淡妆点的色泽,教他每每有俯身轻尝的冲动。

  女为悦己者容啊,她的心思,那样明显。

  他心里明白,即使这一刻她依然没表示什么,但他为她念的每一首诗,她必然会悄悄典藏在心底,独自一人时才来再三回味。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淡淡哼吟,唇瓣轻扫过螓首、蛾眉。“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每念一句,细雨般绵柔的吻便落在娇容。“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她有些怔愣,没料到他吟的会是情诗。

  结发……夫妻。在他眼中,他们算是恩爱吗?

  浅浅的低吟,代她道出这些年的等待,以及心意。“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随着益发温存的拂吻,她恍似受到蛊惑,眼眸缓缓垂敛,等待承接他的爱怜──

  “长相思。”随着语句的收尾,浅啄的唇往下压,四片唇瓣贴合,好似同时烙下承诺。

  “哗!”诧异的惊叹声自花雕窗口响起,即使是聋子恐怕都听得分明,更别提陆君遥这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

  小两口迅速分开,有志一同地撇头看往窗外浮出的两颗人头。

  第二次了……孟心芽很难不脸红。

  “呃……这个……”陆君遥清了清喉咙,试图说些什么打破尴尬。“福伯,你──几时来的?”

  “刚来、刚来,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嘛,我只是路过,当我不存在。”老人家摇头摆手,粉饰太平。

  “哪有?福爷爷,我们明明来很久了,还听爹念完整整一首诗──”小嘴被掩住,诚实过头的陆家二小姐立时被“灭口”。

  “我们先走一步了,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尽情发挥,别让我们给打扰了啊!”咿唔声愈飘愈远,似在抗议壮志未酬。

  “……”房内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了好半晌──“你要继续吗?”当事人总要给她尊重一下,虽然料到她又会去研究木门的雕镂纹路。

  出乎意料地,她抬起头,水眸晶灿动人,直视着他。“如果我说,我想继续呢?”

  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了……吧?

  她不要像上回,那感觉就好像、好像──看到一笔利润惊人的生意,当下没立刻去做,让别人赚走了,才来懊恼不已……

  她那鼓足了勇气的模样,好可爱。他探手轻掬娇容,用不着她邀请,他也渴望极了一亲芳泽──

  “啊!”这一次,是门缝边。

  “福爷爷,你挡到我了啦。”

  “嘘,不要吵。”

  “那你分人家看嘛。”

  “就是现在了,快,给她亲下去!”简直兴奋得过分,只差没摇旗呐喊助阵。

  “啊啊啊,压到人家的脸了啦──”

  无力,完全地──无力。

  陆君遥闭了下眼,彻彻底底无言以对。

  居然带头胡搞,这、这福伯真是──为老不尊。

  芽儿又闪去研究雕花窗台了。

  “我建议你们进来看,如何?”无奈,泄气地拉开门,一大一小的人球滚了进来,跌在他脚边。

  “呃、呵呵、这个……路上经过……”

  “这个刚刚说过了。”面无表情地提醒。

  “那、那我扫地、扫地!”

  “……好吧,你慢慢扫。芽儿,我先回房休息了。”

  孟心芽模糊哼应了声,还抬不起千斤重的头。

  “啊?不亲了哦?”福伯冒出一句,无尽惋惜的叹气。

  “……”走人!

  §第六章

  午后,柔柔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几许暖意。

  道道剑光,如流星般舞动,只见黄叶片片,锐芒点点。

  薄如蝉翼的软剑,在他掌心挥洒自如,有流水般的柔软,亦有金石般的刚强,剑身宛若无形,融入疾光之中。

  枝头落叶片片,随流光而舞动,待剑式一收,落了地的黄叶──无一完整。

  能在移动中的叶子上划出几刀,需要多高的武学修为?师父说过,移动中的目标是最难掌握的,尤其愈是轻如鸿羽的事物,更难,因为它们的行进速度无法掌控,也因为它不像钢铁,可用蛮力解决。

  祈儿发怔地看着满地碎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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