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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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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总得让她祭他一回,将来孩子大了,也该知道自己来自何处,清明好给父亲上坟。 她多怕,说了那么多,多怕他一个字也没听见,真当她无心无情,带着对她的恨转世,真图个永世不相见。 她不想与他永世不见,她要告诉他,他若真想为奴为畜,她陪着他。 “你现在懂了吗?”懂了略的心,愿意珍惜了? “早就懂了,也悔了……” 他犹豫两难,不知该不该吐实。 若是不说,她腹中即将临盆的孩儿终究是略的骨血,他该担起这责任的,但若真要说了—— 数月前那悲狂欲绝的模样,至今回想起他都还会心头发寒,那一身不欲苟活的绝望气息,他真的很怕,怕再思及那段过往,略是否承受得起…… 毕竟,那不是多好的过去,遗憾、悔恨、伤害与罪咎……重重叠叠,不堪回首,忘了也不足惜。 重生的略,虽仍是沉静寡言,至少已没了那阴暗晦涩的气息,他懂得笑、也懂得敞开心胸与人相处,这失而复得的弟弟是侥幸捡回来的,他不想再冒一次失去的风险。 这是他为人兄长的私心,虽知愧对雁回,也要为亲弟筑起一道防护,阻绝任何伤害的可能。 这是略的选择,他想彻底抛舍、遗忘过去,他只能尊重。 于是他道:“你若有其他的打算,孩子生下后,可将他送来,我会代替略将他抚育成人,毕竟你还年轻,总不能为此而误上一生——” “他在哪儿?”那不是她要听的,她只想知道,慕容略究竟在哪儿? “别问了,他不要你上坟头拈香,我便不会说。” “你不说,无妨,我自个儿找,翻了铜城每一寸土地,我都要找到。” “……”当初,她若早早有今日此般在意,多好?那便不至于落得如今这等难以收拾。 莫雁回走后,穆朝雨立于门边,目送那道远去的身影,凝思道:“她这回——看起来没那么好打发。” 他叹口气,算是附议她的话,“找个说词,让阿阳最近少回来,免得哪天真让他们给碰上了。” “又我当坏人?”她快变成坊间那种刻薄狭量的恶嫂嫂了啦! “……” 晚膳过后,穆邑尘端了寿面、小菜,再温上一壶酒,月下把酒谈心。 步入园中时,小的那只已经玩累了,正窝在大的那个怀间酣眠。 “我来抱吧。”他伸手要接娃,怀里那只不依地咕哝两声,小手缠抱不放,脸儿埋入胸膛。 “无妨。”穆阳关笑了笑,单手抱娃,谨慎地兜妥了外袍,虽是初夏,入夜后晚风仍有几许凉意,莫教酣眠中的娃儿受了寒。 这一幕看在他眼里,想起那大腹便便的身影。 他可知——他也即将为人父了? 单看他与青青的相处,便知他极为喜爱孩子,也真心将青青疼入心坎,要不青青不会每回见了他来都要跟前跟后,甜甜腻腻地缠人。 很早、很早以前,在那些遗憾伤害尚未发生时,有一回他曾不经意说溜嘴——若雁回肯允他,他希望能生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如今,他这梦想眼看就能成真,究竟,该不该说? 话几回到了嘴边,总犹豫着,难以启齿。 “大哥,有心事?”整晚都是如此,老盯着他若有所思的,又闷着什么也不说。 想起嫂嫂稍早突然要他近日没事少回来……八成真与他有关了。 “大哥不必烦心,我明日一早便回。”若真与他有关,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自身的事造成大哥与大嫂之间的困扰。 “你想哪儿去了!”穆邑尘瞪他一眼,“你嫂子只是嘴上闹闹你,她平日也爱这么闹我,没真当你是外人。” “我知道。”要真厌烦他,不会吩咐他每五日必得前来,勤熬汤药至今不曾断过,正因如此,更觉亏欠他们甚多,不欲再打扰夫妻俩的生活。 “我只是在想,你都快三十了,我已经娶了你嫂子,有青青、腹中还怀着一个,你呢?几时要定下来?” 是不是全天下当父兄的都这样?没见他成家,这心怎么也安不下来。 “还早,不急。” “城南的杜小姐托人来向我说了几回,你的意思呢?”家世好,人也生得娇美秀致,最重要的是一心倾慕,都不惜拉下女子矜持与身段主动来说媒了。 穆阳关想也没想,“她会与大哥计较,不适合。” 虽是好意,婉言要他多为自己打算,可若连他拿多少银子给大哥都会计较的人,将来娶进门,纷争只会更多。 “是你要娶妻,她如何看待我不重要。” “重要,不敬大哥的女子,不能娶。” “我谁也看不顺眼,你难道就不娶了吗?” “大哥没允,我不娶。” “……” 他心里,其实一直将那句“长兄如父”牢牢刻印心田吧?一如当初承诺过的,若能重来一回,必当全心敬之爱之,当个乖巧听话、从不拂逆的好弟弟。 他虽忘了一切,可心里似乎仍知晓自己亏欠甚多,倾其所有弥补…… 他这么弟,不是乖张得教他烦恼,就是乖顺得让人心疼,就不能走走中庸路线吗? 共同分食完一碗寿面,两人肩并着肩,月下有一杯没一杯地对饮,聊着生活琐事。 “敬大哥,年年有今日。” 穆邑尘举杯回应,“敬小弟,年年有今日。” “陆想容,你觉得如何?”他没来由地冒出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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