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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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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浣衣浣粗的指掌贴上颊畔,那细细刮着肌肤的刺疼,疼进了心坎。 他懂得了,为一女人心疼不舍,原来就是这般滋味。 有些酸、有些苦,也有饱涨的幸福。 甘之如饴。 莫雁回再一次醒来时,丈夫仍在床畔伴着,含笑睇她。 “你……”一开口,嗓音低哑。 他去将煎好的药倒来,喂她喝了,又爬回床上,手脚缠了上来,将她搂的密密实实。 “想睡吗?有事同你商量。” “何事?” 他低下头,眼对着眼,神情无比认真。“雁回,我们搬家吧。” 她不解。“你不是很新欢这里?” 只是简单一句话,当下叫她心房狠狠一拧,疼得几乎要忘了如何发声, “你……”嗓音比她这生病之人更哑,他咽了咽喉间酸意,再度启口。“就因为这样,什么也不对我说?” 她记得他喜欢这里,记得他说待在这儿自在,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雁回,让你不快活的地方,我也不会快活。明日,我便向村长请辞,然后与大哥商量,先搬回去住一阵子,将来如何再作打算。” 总之,他不会让他的妻子,继续留在一个不欢迎她的地方,早在成亲那日,他就该这么做了! 弟弟来与他商量,暂时回家住一阵子时,穆邑尘一点也不意外,好似早知他会开这个口似的,当下便道:“房间早为你们备妥了。” “叨扰大哥、大嫂了。”他很过意不去,却还是开了口,为了雁回。 “自个儿的家,说什么叨扰。”还得感谢雁回,把这弟弟给兜回来,一家团圆呢。 他这弟弟,最不愿意的事就是麻烦他,那颗固执脑袋怎么也说不通。 村民对雁回的态度,他多少知晓一些,早知他会开这个口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只要是攸关雁回,什么原则什么坚持,都能不要。 雁回病一好,他连一天也没多等,便着手搬迁事宜,穆邑尘也亲自领了家丁前来帮忙。 邻里知晓此事,过来关切几句,被打发掉了。他们看似有些愧疚,心理知道是自己逼走了夫妻俩。 “我们没有要阿阳走的意思……”邻家大婶支支吾吾说了,还试着想留他。 穆邑尘回眸,浅浅说了一句。“你们这样待雁回,不就是存心逼走他吗?” 当人丈夫的,若会坐视妻儿受委屈,那还当什么丈夫。 “为了那样的女人——”至今,仍觉他鬼迷心窍,不值得。 “日久见人心。”他也懒得多费唇色去辩解了。 村名其实都不是什么坏人,性子淳朴,见不惯有人使坏心眼,他们只是错在不明显就里,便兀自苛责与人, 搬回家的第一夜,由于忙碌了一日,安置妥当后,莫雁回早早便上榻就寝。 半睡半醒间,与兄长谈完话的丈夫回到房里来,轻手轻脚地上榻,也不晓得忙和些什么,摸摸弄弄了一阵。 她撑起困倦的眸,闻到一阵淡淡的桂花味。“你做什么?” “没。你睡你的,别理会我。”他拧了热毛巾,将她一双手都敷暖了,才将药均匀抹于她双掌,柔柔抚挲。 她抽回掌闻了闻。“向大哥要的?” “……欸。”他有些窘,两耳红热。 她伸臂,揽住他吻了吻,受下丈夫的怜惜。 丈夫的心意从不放在嘴上,只会默默为她迁居,再忙也不忘每夜为她养护着双手。 搬回家后,他还没找到新的差事,便暂时到店里帮大哥的忙。 帮了几日,一日用餐时,便听大哥感慨地说:“有你帮忙真是轻松多了,以往两家店面,光是审帐就累人,雨儿又完全没有盈亏概念,散财又败家,加上那间药堂真是有管不完的事。” 那时,正喂青青吃饭的雁回,差点一个不慎摔了碗。 那是过去账本堆得比人还高、也能眼不眨气不喘的家主会说的话吗? 某人瞟了她一眼,还能面不改色地叮嘱她当心些,完全没有哄骗无知弟弟的羞愧。 “……”无言望了一眼莫名被拖出来鞭的大嫂,那个当妻子的,为丈夫背黑锅好似也背得习惯又自然了,颇为镇定地吃自己的饭。她也不敢找死地去戳家主的底。 于是这一帮,也就定下来了,甚至一次也没有再动过要另寻住处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这对妯娌颇合得来,一个屋檐下相互照应,有个伴能说说话,分担着一同看顾四个孩子,彼此都能轻松些。 也或许是成了亲,心里头有了归属,不再觉得失了根、融不进那宁馨的氛围里,就像妻子偶然回眸,不经意地问上一句。“要过年了,我跟大嫂在拟置办的年货,你有什么要顺道一起备上的吗?” 那是——真是一家人的踏实。 她们请了裁缝到家里,大的小的,很公平地一人裁两套新衣。 家务上头,女人说了算。 听凭两个女人摆布,量完身被赶出来擦门匾、贴春联,也劳役得很开怀。 “真好,这个年终于有团圆的感觉了。” 在大门口贴门联,听闻上方踩着梯子擦门匾的大哥第十页言,他忽而惊觉,过去一直不愿麻烦大哥,却是见外了,他一直都在让兄长操心,不曾放下过。 心里头藏着太多事,以往无人可说,只能闷在心里,如今,不觉就是相对妻子倾诉。夫妻本就该亲密无间,赤诚相对。 一日,莫雁回端了药水回房要替他敷脚,听他冒出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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