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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失落了什么?不,没有,一切全都如他出现前一样,全然单身女子的住处,没有一丝一毫男性驻留的痕迹,原就该是如此。

  那为什么,她还会觉得茫然得无所适从?

  为了填补心房那道缺口,她开始密集地与异性约会。

  她的追求者,从来都不在少数,要找到取代关梓齐的人并不难,只要她忘记坐在机车后座拥抱着他、牵着手尝小吃、还有枕在他腿上睡着的感觉,就可以了。

  一点都不难的,不是吗?

  她不愁没人陪。

  她让工作、约会排满行程。

  她认真挑选交往对象,这一次,她想定下来了,想认认真真找个男人过一辈子。

  她每天都好忙,忙得没空想其他。

  渐渐地,她变得不爱回家,分不清自己所逃避的,是无人相陪的孤单,抑或是逃避面对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他的事实。

  只是,偶尔仍有那么几次,会遗忘他已离去,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

  “关梓齐!我说了多少遍,淋浴时!”声音顿住,等不到任何的回应,一瞬间发怔地呆立原地。

  她时常提醒他淋浴要记得拉上浴帘,别弄得整个浴室湿答答的,但他坚称凶手不是他。

  “栽赃是律师的强项吗?明明就是自己不长记性,干么牵拖到我身上来。”

  他们争论过好几回,没有结果。

  原来,真的是她不长记性……

  还有好几回,张口喊人替她拿换洗衣物进浴室,他会说:“就出来呀,这里又没别人,反正会饿虎扑羊的人绝不是我。”

  他嘴上耍贱,对她的每一个要求还是会照做,所以她总是说——

  “关梓齐,我饿了。”

  “关梓齐,去倒垃圾。”

  “关梓齐,水管不通。”

  “关梓齐,这个礼拜轮到你洗碗。”

  “关梓齐,你的球赛好无聊,我要看新闻。”

  “关梓齐。”

  每回想一句,鼻头便没来由地发酸,莫名地想哭。

  现在,没人会弄湿地板、和她抢电视,也没人会替她追垃圾车、半夜跑腿买宵夜,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不是对的那个人,所以她没有做错,她一直如此确信。

  但是,为什么他走了,如她所愿地由她生命中退出,让她自由去寻找对的人,谈一场没有负担、没有压力的恋爱,她反而更不快乐?

  又过了更长一段时间,她对所有的约会意兴阑珊,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也哪里都不想去。

  她变得爱发呆。

  以前觉得发呆是浪费生命的事,现在她却一直在浪费生命。

  她再也无法否认,他的离去对她所造成的影响。

  她在乎他。

  这点早在为他赌上律师生涯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不敢去面对的,是在乎背后,更深一层的情绪。

  关梓齐一定不知道,她会决定结束,是因为发现到自己已经太在乎他,她天真地以为,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不过事实证明,好像真的有点晚了。

  她想,她早已爱上他。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过去!

  曹品婕终于决定丢下笔,抬头迎视门边杵着的那个男人。

  “你没其他的事可做了吗?”任谁被人这样目不转睛当白老鼠研究,都不可能自在到哪里去,他是吃饱太闲了是不是?

  “有。但是眼前有更重要的。”关梓群面不改色,回应道。

  “你指的可是在我办公室前当门神?”她淡淡讥讽。

  “是当门神背后的理由。”不理会她带刺的坏口气,目光轻瞥插在瓶中绽放的香槟玫瑰。“你到底在做什么?”

  “研究一件合约纠纷的诉讼案件,内容是——”

  “你知道我不是指那个!别人追求你、送花、吃饭,为什么不拒绝?你究竟是抱持什么样的心态?我真的不懂你了。”

  “干么一副捉奸在床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吃醋咧!

  不想再迂回下去,他单刀直入。“你和梓齐到底怎么了?”

  她表情一僵,本能地防备。“关梓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少——”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品婕,你还要瞒我多久?”

  他果然……知道了。

  “还能怎样?你不是要我放过他,适可而止吗?”人家都出言警告了,她还能怎样?

  意思是……“你们分手了?!”关梓群太惊讶,前阵子见面,梓齐居然绝口不提,表情完全看不出异样……

  “是结束了,我不会再去纠缠他,你大可放心。”她以淡漠武装自己,强烈的自尊心不容许她流泄丝毫情绪。

  他放心个鬼!

  关梓群反手甩上门,决定好好谈个清楚。

  “你到底把梓齐当什么?他怎么对你的,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所以今天真要结束,也绝对不会是他先开的口。”

  她别开眼,涩涩地问:“关梓齐说的?”

  她心里有数,她待他,过于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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