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楼雨晴 > 等待奇迹的圣诞节 | 上页 下页


  “不是吗?”她一时在情绪上头,也没多想,冲动地说:“我也一直以为,你会这么受学生爱戴,一定有其道理,可是现在,我想我错了,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凭自身好恶决定学生命运的人。也许你会认为我出言不逊,但是我不在乎,最多就毕不了业而已,如果你认为,这是为人师表应有的行为的话。”

  面对一连串的指控,他并不动怒,甚至,过度的平静。“你认为,我当掉你是公报私仇,存心恶整?”

  “难道不是?”

  他深沉地凝视她,不发一语,气氛僵凝得她几乎吸不过气来。

  就在她以为他会怒声斥责时,他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安絮雅,我对你感到失望。”

  她愣住。

  裴季耘转身,坐回桌前,不再多说。

  气氛很僵、很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沉窒的静默,反而像是无形的压力,将她胸口压迫得死紧。

  她硬着头皮,艰困地发出声音。“什么——意思?”

  “如果你认为,你尽了全力,这成绩并不是你该得的,那我没什么话可说。”

  他并没扬高半分音量,淡淡的三言两语,瞬间令她羞渐不已,哑口无言。

  没有!她并没有尽全力,为了生活奔波,也为了感情问题,早就心力透支,没太多的心思在课业上。

  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报复,她蒙混是事实,既然她并没有付出努力,又凭什么指责他让她重修?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如果没其他问题,我还有事要忙。”

  啊?地呆住,支支吾吾地。“那个……不是……有事找我?”

  “没什么好说了,出去前请帮我把门关好。”他连头也没抬,不再瞧她一眼。

  逐客令都下得那么明显了,她垮着肩,识相离开。

  好后悔说了那些话。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吗?脸色都没半分改变,声音淡得没有情绪,可是就是莫名地让人……心慌。

  就在门关上后没多久,再度被推开。叶涵之双手环胸,倚在门边。“你还真狠得下心啊!”

  裴季耘抬眼,逸出一丝苦笑。“没得选择。”

  “你喜欢——个人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存心把她推得更远吗?”

  淡瞥叶涵之一眼,他扯唇,白嘲道:“她早就离我够远了。”

  “那你也用不着不遗余力逼她讨厌你啊!”

  “她不会的。我了解她,如果她是那种不知自省的人,根本不值得我费心。”

  “哦?”叶涵之挑挑眉,不予置评。

  “帮个忙,涵之。”

  “啥?”

  “前几天听学姐说,她有意找个助理,我在想——”

  话不必明说,叶涵之自然懂得。“好吧,我回去跟小雨提一下。整天看她挺了个肚子东奔西跑的,我也受够惊吓了,找个人帮忙也算是饶了我的心脏。”

  “我已经提过了,她也答应我了,我要说的是,安絮雅那里,就麻烦你了,不要提到我。”

  叶涵之眉头挑得高高的。“明明就用心良苦还怕人知道!”说实话,他再这样“为善不欲人知”下去,注定得一直失恋下去。

  他不语,只是轻扯唇角,笑得涩然,苍凉。

  漫长的暑假到来,虽然得暑修,但时间上还调度得过来,安絮雅本有意再找份临时兼差,收入不无小补,这时,刚好社团学姐告诉她,她教授的老婆怀孕,不能太劳累,有意找个助理,问她有没有意愿?

  她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依名片上的地址寻去,没想到还不错,待遇完全比照正职,她考量之后,辞去了原来打工性质、薪资也不够理想的工作。

  老板娘年近三十,但是娇美明媚的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听说她结婚快五年了,最近几个月才怀孕,她老公紧张得半死,不准她做这,也不准做那的。

  秦姐——也就是老板娘,名叫秦时雨,都要她喊秦姐就好,说这样比较亲切。

  秦姐为人很好,也相当的照顾她,知道她还在求学阶段,并不硬性规定她上班时间,只要她有空堂时再过来帮忙就行,晚些也没关系。

  对她来说,算是意外的收获。

  有时,她三餐不定,秦姐都会盯着她,每回用餐必定帮她多准备一份,担心她饿着似的,还会时时买些点心、水果的…

  秦姐的工作室其实很单纯,就是接受委托,了解客户的需求,给予服务,内容大致包含服装、艺术或者空间设计类,做出口碑后,也有不少办展览的厂商来找她设计会场,某日闲聊,得知她是学室内设计,秦姐还一脸惊喜,脱口说了句。“难怪你做起来得心应手,这家伙还真给我找对人了,改天好好答谢他。”

  这家伙?安絮雅直觉当她指的是她丈夫。

  至于她和庄哲毅,上次因为他对裴季耘胡乱指控,把她给气到了,狠下心和他冷战一个月后,他似乎也受到教训,不敢再随意使性子。

  真奇怪,前阵子是诸事不顺,这阵子,突然就万事顺利起来,什么都对了,可是心底某个角落,总有个悬空的心事,提不起也放不下的哽在胸口之中,生活再怎么如意,就是有那么一点……闷闷的。

  这些时候,她反复想着裴季耘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愈想,就愈是难受得坐立不安。

  在她缺课严重时,他警告过她,考前,也为她准备过重点规划,只是她和庄哲毅大吵了一架之后,情绪很乱,根本读不下去。

  她一再辜负他的用心良苦,这样的出席率和成绩,已经够对不起他了,怎还能理直气壮的指责他没手下留情?

  一直到后来,她日夜思索,总算明白他的用意。那一分之差,是在给她警惕,不该抱着姑且侥幸的心态,不只在课业上,也在人生观中,教会她认真看待每一件事。

  可是,她却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糟蹋了他一番心意,他一定对她感到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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