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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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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方面我有年假,再请几天事假就可以了。”她从不轻易休假,等他回来,便将所有能休的假期都留给他,即使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回到她身边。 他愣了会儿,才领悟她是在回答他早先的问题。 “另外,我和徐靖轩没有在交往,不需要陪他。” “咦?”黑眸浮现错愕。“我以为你会接受,而且一”没接受对方可以留过夜吗? 几乎冲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那听起来太有质问意味,她也没有义务接受他的质问,她讨厌别人干涉她的事情,一定要记住。 高以翔再三提醒自己,不想再惹恼她。“他……不好吗?”接着很快又说:“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要回答没关系!” “没有不好,只是感觉不对。” “感觉?” “不能爱上他,怎么交往?” “爱情啊……”原来,她不爱徐靖轩。 高以翔轻吁了口气,一年当中卡在胸臆间不上不下的大石落了地,心情一阵释然。 他放柔了嗓音,朝她伸手。“过来,好吗?”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她缓慢移步过去。将她的手牢牢握紧,心才感觉到踏实,高以翔轻吁口气,闭上眼睛。 “以翔,你小时候——快乐吗?”静默了会儿,她缓声低问。 他睁开眼睛,表情有些许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听伯父在讲,一直有这种感觉,你——是不是很寂寞?”没有一个孩子能够如此早熟、懂事、独立,他凡事自己面对,不依靠任何人,必然是身边没有人可以依靠,否则,哪个孩子不想撒撒娇、耍耍赖,天真无虑地过日子? 他总说她寂寞,其实,真正寂寞的人,是他。 “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我也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一”他停顿了下,认真思考。“也许是吧。”他的母亲也算是出身豪门,但父亲并没有足以匹配的身家,当时两人是被反对的。 但母亲不管,坚决爱其所择,她的人生她要自己掌握,不容他人摆布置喙,于是闹了场轰轰烈烈的家庭革命,与家里断绝关系,跟了他父亲。 “我想我知道你的个性遗传自哪里了。”她说。 “你以为从此就是王子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吗?” “他们相爱,不是吗?”爱着,那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小说看太多了。”有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的婚姻没有一个人看好,但母亲就是那种硬脾气的人,别人愈是唱衰他们,她就愈要证明给大家看。 他们过过餐餐吃白吐司的日子,精打细算地为一块钱计较,再怎么苦,母亲咬牙不吭一声,全心全意支持丈夫,夫妻俩同心创业。 他从很小就知道父母的苦处,在他们将心血投注于创业的时候,他自己打理所有的事情,从不拿自身的问题去烦他们。 他们熬出头了,当一切苦尽甘来,可以坐下来,温存地抱抱彼此、说些贴心话时,却发现一空荡荡的心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于是就在孩子成年后,他们分居了。 四年多前,母亲找到想厮守一生的男人,两个人正式离婚,带着父亲给的祝福离开。这两个人,是经典的分手模范代表。不需要像一般夫妻,离了婚便撕破脸相互叫嚣,他们都相当敬重彼此,也一致认为,那胼手胝足、相互扶持的二十年,是他们人生中相当值得纪念的一段时光,爱情没了,仍有多年累积的温情,依然相互关怀。 他们之间,亲情竟比爱情更永恒。 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很难说,他们当中没有谁对不起谁,当初爱得很深也是真的,否则母亲不会义无反顾跟随父亲,但是感情淡了、没了,强要去爱,也燃不起当初的火花。 他们比较值得称许的是,他们够诚实,勇敢面对自己心里真实的感觉,没有沽名钓誉,维持恩爱夫妻的虚伪假象。 爱情是什么? 当初爱得用全部生命去燃烧,不惜抛舍一切也要与对方厮守,那么多难关都度过了,被反对、被现实考验,该尝的苦没有一丁点少尝,到头宋,终于可以在一起,却不爱了。于是他会想,爱情也只是一些成因不明、无法掌控的情绪,如果只有爱情,今日相恋,明日也能是陌路。 他不是偏激,而是陈述事实。容颜会老,爱情也会消逝,他从来就不特别奢求过子激情的男女情爱。 “你怨过他们吗?”阮湘君问。 “为什么要怨?”强迫自己超龄早熟是他的选择,他的童年是没有过多的纯真与欢乐,但是没像一堆天然呆小孩一样唱(可爱的家庭),并不代表他的父母就不爱他。“可是,你不快乐。”阮湘君伸出双臂,很怜惜地将他搂进怀里。 家庭的温暖与喜乐,她拥有了十九年,虽然后来失去了,但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永远在她心底,那是抹不去的,一辈子都会记得。 可是他没有。不曾感受她曾经拥有过的,又怎么懂得去珍借与追求?他知道的只是流浪而已,这种生活模式已经跟着他太多年了,在他看尽大千世界,尚未停下脚步以前,没心思去探索那些他陌生、也不特别想理解的事物。 千是,她只能等。 也许等到他放弃流浪,终于愿意停下来,与她建立一个家、一份稳定,共同制造家庭随之而来的种种温馨情戚。 也或者,等到她再也无力等待,选择放弃。 “以翔,回家好吗?”他偏头,望进她温柔的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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