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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方若海啊方若海,前一秒钟他还因为身边有她而感到骄傲,怎么这一秒钟,他却因为认识她而感到后悔?

  他后悔交出多年来都不愿交付给任何女人的心,他后悔没能坚定自己不再碰感情的意念,他后悔他之前认定女人都是脆弱的想法……女人其实不脆弱,只是她们懂得用脆弱来让男人疼惜她们的脆弱。好……虚伪!

  心上那被她缝补起来的旧伤痕,慢慢地松了线,线尾从伤痕上慢慢跳开,一路开到线头,伤痕又渗出丝丝血花。淡淡的红色,浓浓的伤痛,在胸口翻搅着。

  他一个成熟男人怎会被一个大学生玩弄于股掌间?

  曾经,他以为芸心之于他,是细水长流,是白开水,温温淡淡的感情,稳稳定定地发展。曾经,他以为若海之于他,是水火交融,是壶醇酒,浓浓烈烈的情感,热情永续不断。

  孰料,原来浓烈的感情走到最后,就是被烈焰反噬啊!

  “哎呀,那干脆你和林凡结婚那日,爸爸是主婚人,媒人就让给国智那小子啦!”方家有女初长成,他虽不舍,却也盼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他乐见林凡娶走自己的宝贝女儿。

  门外的林凡,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感情啊,愈想去厘清,它愈是让你看不清。林凡只想着他被欺瞒,却没细想为什么门内的那对父女,会那般热烈地讨论起他和方若海的感情,甚至是婚姻?

  如果真的只是欺骗,那么方氏父女不会谈到结婚的事,方若海更不会一提到林凡,就双眼晶灿,小脸发亮。

  林凡没想到这一点,真的没想到这一点,于是……

  “抱歉,我打扰你们的谈话了吗?”他轻叩门板,提醒他们他的存在。

  “林凡?!”方若海惊呼一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她没听他提起,他今天会来找爸爸啊。“你怎么来了?”她靠过去,欲握住他的手掌。

  他察觉她的举动,手一扬,避开她的亲近。

  “林凡?你……”她瞠大眼睛,不明白他的举动。

  看看他的眉,打了好几个折:又看看他的眼,一样是那么深黑,却带森寒之气;他的唇紧抿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他为什么生气呢?

  蓦地,一道白光划过眼前,她登时知道他气愤的缘由了。

  他听见她和爸爸的对话了吧?他知道是她要爸爸拖延给他玉坠的时间了吧?他觉得他被她和爸爸共同欺骗了吗?

  “林凡……”再次贴近他,轻扯他衣袖,她想解释。她好不容易才挣来他的爱,她好不容易才享受到这份暗恋他多年所得到的甜美果实,她不要这样就散了啊,没这么严重的,是不?

  “方主任,我是来询问一下殷昊开刀的日期,不知道你安排的如何了?”为了早日让深深回到身边,殷昊决定动脑部手术引出血水,好让那段有深深的记忆,可以早日回到他脑海里。所以,殷昊拜托他来确定开刀日期。

  “他的手术时间啊……我得去查查,请你等等。”乍见林凡身影时,方士均很讶异,尤其他全身散透的寒冽气息,比初见他那回更强烈。

  也许该把这里先让给他和若海,他们必须谈谈才是。是以他即使已知晓手术安排的时间,却也不想在这时说开。反正手术时间已定,跑下掉的,但现下未来女婿要顾紧才重要。

  他瞧瞧一脸阴寒的林凡,再看看一脸担忧的女儿……唉,爱情啊,除了迷人也恼人呀!还好他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轻拉开门,他走出门外,然后“好心”地关上门,还确定过是真的有关上后,他才离开。

  方士均一离开,室内气氛登时更诡谲。

  林凡心头一团乱,来不及细想方若海的心思,一股郁闷的气重重压在胸口,逼得他尽往坏处想,甚至不愿看她一眼。

  方若海从没见过盛怒的林凡。她见过他的温柔、她见过他的体贴、她见过他冷淡无波的样子、她也见过他从冰山变喷火龙的模样,但就是没见过如此愤怒,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林凡。

  她摸不着他现在的思绪,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掉眼泪苦苦求他原谅的可怜戏码,她并不擅长,所以思量许久后,她还是维持一贯的笑脸迎向他。他不是无理之人,好好跟他谈,他会接受的……她是这么深信不疑。

  “你生气对不对?不要气了啦,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啊。”她拉开笑容,他还她一个背影。

  在她认为,她只是因为喜欢他,想亲近他,才耍了一点点的小心机,但这是可以被原谅的;可在他眼里,她对他的喜欢只是为了阻挠他调查殷昊身世的一种借口,一个计谋。

  她认为他不会气太久,他却是心痛付出的感情最后只能放水流。

  见他始终拿背影对她,方若海绕到他眼前,强逼他正视她。

  他目光深沉直直看进她眼底,想看看她对他究竟有无一丝丝情意?但另一个念头又起;既然她能欺瞒他,那么他又怎能冀望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她可以演啊,像之前那样演得那么生动,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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