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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姒云洁潸然泪下,哽咽地道:“皇兄,云洁做错了什么?”

  “姒云洁,你还不知道?你害死了小皇子,更险些害死盏儿!”龙昊怒吼。

  她惊问:“什么?我怎么会害盏儿姐姐?她待我如妹,我又怎么会害小皇子?”

  “姒云洁,盏儿她吃了你送来的药膳之后,孩子夭折,她以后也难再有孕。”龙昊暴吼出声。

  看到他眼中再无一丝兄妹之情,姒云洁如坠深渊。

  “昊,你刚才说什么?”一道弱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自龙昊背后响起。

  姒云洁和龙昊同时转过头,把目光投向斜倚在门边的人。

  玉盏儿双手紧抓著门框才站稳身子,指尖几乎陷入木纹中。

  “盏儿……”龙昊旋即到门口接住正要滑坐于地的玉盏儿。

  玉盏儿素手抓住他,问道:“我真的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不能告诉她,那太残忍了,只好把她的头按向自己胸口。

  “啊——”一声满含恨意的叫声后,玉盏儿终于崩溃了,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她今生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在这丑恶的宫中受到了伤害,伤得如此深,不只是身还有心。她好后悔,如果在杭州她执意随芮叔走,她的孩子就不会夭折。

  她的泪让龙昊的心抽痛,他满腔的怒气只能发泄在姒云洁身上。放下玉盏儿,他把剑直指姒云洁。

  “不要!昊,和她无关,你知道的。”还在哽咽的玉盏儿以异常冷静的声音阻止他的鲁莽行为。

  极度的悲伤反而让她变得极度理智,她明白姒云洁绝不是主谋,充其量只是别人的棋子。她要查清一切,为孩子报仇!

  龙昊心中明白玉盏儿说的对,姒云洁不可能做这些事,但愤怒蒙蔽了他的心智,必须有一个人来承受他的怒火、他的恨。

  内疚的姒云洁闭上泪眼,静待龙昊的剑刺向自己,她希望以死了结自己所有的罪过及痛苦。

  良久,没有她期待中的剧痛,软剑刺入圆柱,削去她耳侧一缕青丝,随风飘落在地。

  龙昊回到最爱身边,玉盏儿无力的把头贴近他胸口,“昊,我们走吧!”

  他以一丈雪裹紧玉盏儿,横抱起她,两人萧索的身影消失在流云阁外。

  姒云洁双脚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十几年的兄妹情义恐怕也如她那缕鬓发,断了、散了……

  玉盏儿经过这一番折腾又染上了风寒,高烧昏迷数日,连御医们也摇头叹息、束手无策,只希望她可以靠自己的意志力活下来。

  玉盏儿血中倔强不服输的因子让她终于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龙昊颓废的脸庞因她清醒而重现光采。那时她便告诉自己,为了他,她要好起来。

  整整休养了三个月,她的脸上才见血色,而一个计画在她还无力起身时便在她脑中谋画,随著她日渐强健,计画也按部就班的秘密进行。

  阳春三月,宫中所有花木都开了,尤以桃花开得最娇艳,御花园深处的一处水榭中,玉盏儿持笔作画,若有所思的勾勒著一个华服飘逸、俊美不凡的男子,画中人双手持箫吹奏,眉眼间蕴涵淡淡的忧愁,整幅画形神兼备,可见画者是倾注了许多感情进去。

  一阵春风拂面,桃花落瓣飘入水中逐流而去,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伟岸身影与她并立在水榭中。

  “这便是你眼中的我吗?”三个月来她把自己寄情于书画曲赋,生活恬淡而平静,让他相信她已接受事实,不会以激烈的方法伤害自己。

  玉盏儿拿笔沾了一点儿朱砂,点在画中人右手心中,反问他:“这是你吗?”

  他不想和她猜哑谜,揽住她的纤腰直接问:“若不是我,那他是谁?我的影子?”

  “他是一个没有来处的人,也是你的影子、你的威胁。”她要告诉他,有一个和他息息相关的人存在。

  “昊,还记得那夜姒文忠说的话吗?”

  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选你……

  龙昊松开手,俊脸冰寒,整个身体警觉的挺直。

  她知道他隐约明白了,可笑啊!一个帝王的命运居然任人摆布,说出去任何人都不会信。

  “让他来见朕。”他已感到事态不寻常。

  “你用什么身分见他,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一个普通人?”她不会贸然让寻哥哥涉险,他的命运已够悲惨,她要确保他无恙。

  龙昊眯起眼,勾起她的下颚审视她,因为他在玉盏儿眼中又发现了那种心里有算计时才有的晶亮眸光。“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若你是以皇帝的身分去见一介平民,那大可不必。因为事实真相对他太残忍,他追寻半生却得到这种答案,已是生不如死,身分的悬殊对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若你愿和他见面,便要知道他也许会怨恨你,你会失去什么也是未知数。”

  她要他自己选择。因为她知道这深宫黑幕也许随时会被姒文忠用来摆布龙昊和寻哥哥,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无力去救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让他来,我要见他。”语毕,他转身离去。

  玉盏儿松了口气,他没有自称“朕”,表示他愿以平等的身分和寻哥哥见面。这是最好的结果,她希望以自己的力量来化解他们之间的重重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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