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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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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因为理亏,就算受了罪、挨了打,那句迟来的道歉也该由他亲口来说。 纪倾颜被他搞得浑身不自在,略带恼意的甩开他的大手,转移了话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这世上除了我之外,究竟是谁对你这个皇帝恨之入骨,才趁着这次你出宫,想要把你给弄死吧。” 这话让赵元承陷入了深思之中。那群蒙面黑农人明显来自于江湖之中,可他有得罪过江湖人士吗? 他虽然不是一个绝世天才,但记忆力也不差,他确定自己根本没得罪过所谓江湖的人。 而且这次微服出宫是绝对隐密,除了内务府总管刘福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但刘福不可能背叛他,毕竟他死了对刘福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害了他自己。 那么究竟是谁消息这么灵通,连他来隶都这么秘密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 从法源寺的香火有问题这点就可以看出来,那群人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在香里下毒迷昏他…… 赵元承身体原本就因伤十分虚弱,此时又花心思不断推测真凶是谁,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 大概真的是过度劳累,还没等纪倾颜从他嘴里问出答案,他就疲惫得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气得很,很想一巴掌把他拍醒,可眼睁睁看他满面病容,又想到他受重伤失血甚多又中了迷魂香,能坚持到这个时候已经非常不容易,也就不再气愤了。 算了,报仇的机会以后多得是。 趁人之危从来都不是他们纪家人会做的事,她这回放了他一马,绝对不是因他此时苍白的脸色让她产生了几分心疼,只是……只是看在他好歹算是救过她一命的份上,才决定以后再找他算账而已。 赵元承的伤口虽然及时得到妥善处理,可失血过多的下场,就是他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能走出这座大山。 纪倾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想把他从这里背出山去,那只有作梦才办得到。 所以唯今之计他们两个只能等,等他身体再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再一道研究如何离开这里。 幸好这山洞附近有几棵果树,还有一条细细的小溪,纪倾颜虽然娇生惯养,可最简单的求生方法还是多少懂得一些的。 “嗯,这野果子真是又香又甜,比宫里那些每年从外地进贡过来的水果好吃多了。”赵元承赞道。 清晨醒来,他的脸色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惨白,她给他喂了水,又寻来几颗野果子让他吃了。 补足了水份,才能维持基本体力。 再说两人饿了一天一夜了,就箅这果子其实难吃到极点,在空腹的情况下,那也是极为美味的。 但赵元承吃得津津有味,纪倾颜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她从小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就算国破家亡被掳到金晟皇宫,身为皇帝的赵元承也是把她当宝一样。 如今她穿不好、睡不好,就连食物也变成这又酸又涩的野果,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见她皱着细眉、噘着小嘴,猫儿似的将果子啃了两口,便将那足以保命的东西丢到一边,怎么也不肯再吃一口,赵元承忍不住直摇头。 “果然是个没吃过苦的人,在这种状况下,就不要嫌东嫌西了。” 纪倾颜白他一眼,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不是嫌东嫌西,而是这果子真的不好吃。” 软糯糯的抗议,让他心中一软,忍不住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他柔声劝她,“比起皇宫里的珍馐美味,这东西的确是难吃了点,可现在并不是挑三捡四的时候,我们现在还被困在这座大山里,外面的情况怎样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如果现在就倒下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死在这里吧。” 赵元承顿时绷起俊容,捏了她一把,“什么死不死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去送死。” 纪倾颜扁了扁嘴,原本低落的心情也泛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男人当成活下去的依靠?但现在这种时候,他的劝慰的确可以多少化解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见她仍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赵元承知道她心中还是不高兴。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带她出宫,也不会面临现在的困境,说到底,如果两人有什么意外,全是因为他的任性而起。 他情不自禁将她拥紧在怀中,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你心中的惶恐?想当年我还没登基为帝时,得势的兄弟为了铲除我这眼中钉,曾不顾一切的想要夺我性命。” 从前往事留下的种种,又岂是几声叹息能化解的。 “那个时候我整天都活在被杀的恐惧中,就连晚上睡觉都要睁着眼睛,一有风吹草动就惊醒,不敢松懈半分,就怕闭上眼会再也醒不来。 “记得最危险的一次是我被四皇兄派来的杀手打落山崖,虽然大难不死,可崖下野狼成群,当时我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把那群狼杀死,它们就会将我吞入腹中。” 纪倾颜闻书不禁抬头,细细打量这个五宫出众、浑身缠绕霸气的男人。 在她的印象里,金晟王朝永烈帝就是一个刽子手,但他虽然手段残忍、治国严谨,可在所有金晟百姓的印象中,却是神祇一样的存在。 在来金晟之前,她也曾听过他的一些事迹,他这个皇位并不是继承而来,而是他用最残暴的手段,杀了他好几个兄弟才抢来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只要自己稍有仁慈放过了敌人,下一刻就可能化为一堆森森白骨。” 赵元承慢慢伸出自己的一双大手,看起来修长有力,可仔细打量就能发现,那并非是一双养尊处优的皇族的手。 上面布满老茧,还残留着过去打斗造成的疤痕。 她可以想象,那些疤痕曾经多么狰狞恐怖,血淋淋的彷佛呈现在眼前。 “我这双手在战场上杀过无数敌人,也曾手刃和我有一样血缘的亲生兄弟,现在它已经脏了,就算用世间最洁净的水恐怕也无法洗刷掉这份血腥。” 他突然笑了一声,“也许后人在史书上会将永烈帝写成一个绝世暴君,可我不在乎,因为他们不了解,‘活着’这么简单的事情,对我来说,曾经是多么奢侈的心愿。 “我从来不想当皇帝,可我那些兄弟却逼着我,让我不得不争,才坐上了这皇帝的宝座。 “天下人都以为皇帝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但在我看来,那皇位只是我能保留性命的唯一途径,其余都不重要。” 话落,他又轻轻抓起她的手,目光执着,“颜儿,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曾带兵攻打你的家园、因为我让你失去父亲、因为我让你现在变得一无所有,可你如道吗?很多事情我别无选择。 “我并不乞求你的原谅,我知道有些事是没法让人轻易原谅的,你爹的死我很遗憾,如果你愿意,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替你爹好好照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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