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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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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大牢里,只有些许微弱昏黄的灯光直泻到地上,种种污秽的恶臭不断传来,令无欢蹙紧眉峰偎向明骥,传递那无言的脆弱。他们在这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已忍受不住了。 明骥借着昏暗的灯光,凝视她略显苍白的容颜,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别怕,有我在。” 无欢伸出双臂紧紧地圈住他的头颈:“不知你额娘现在怎样了?早上她激动得晕过去了。” 明骥浑身掠过一阵轻颤,旋即又抱紧了她温热柔软的身子,再开口时声音低沉得吓人:“没事的,阿玛会照顾她,他们会坚强地度过去。” 无欢泪眼盈然,再多的抱歉都已弥补不了她的内疚,她只有柔顺地任他拥紧自己,尽管那力道大得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哥和婉绮已经公开往来了。他们能有好结果,我真是高兴。从小,他最疼我了,在逃难的时候,他连一块馒头都舍不得吃,都留给了我,怕我饿着。他实在是个很尽职的好哥哥。” “要是我那时就遇到你,一样也会这么做,我算不算是个尽职的好情人呢?”明骥撇去无奈,语带调侃地揶揄着。 无欢噘着嘴:“我那时也把你当哥哥啊,左一句大哥哥长,右一句大哥哥短,谁知道你偏不要当我的哥哥。”说到这里,自己早已忍不住笑了,“我跟小哥说,我……我喜欢你的时候,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他平日是多么口齿伶俐、得理不饶人呢!” “幸好,我早就把他带回家洗脑换血了十几年,要不然他怎么会毫无异议地把他最宝贵的妹妹交给我呢?”明骥低头便吻,惹得无欢笑不可抑。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才在脸红耳热的激情后静默了好一阵子。 无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现在怎样了?” 明骥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臂,不解地望着她红艳的双颊:“她那种人你还牵挂她?” “师父她很苦的,我从没见她开心过。这十三年来她不是生气地到处摔东西,就是孤单地喝酒,一个人喝醉了就跑去练剑,她心里很苦的。”无欢又蹙起双眉了,“现在知道她的身世了,反而觉得她很可怜。难怪她处心积虑想把我训练成那个样子。报仇,无情的报仇,要不是遇见了你,再过二十年后,我可能和她一样了。” 明骥暗自叹息着,我们都快没有未来了,还管得了其它人吗?但见到她那双含情脉脉投注了无比信任的眼眸后,他脸部的肌肉还是放松地笑了:“你?不会的,再过一百年,你还是这个心软、不忍伤害任何人的小怜。”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 “因为有我看着你。”明骥看着她的俏脸羞红地低垂下去,心中有如饮了醇酒般暖洋洋的,他尽情饱览她娇羞的姿态后,才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师父的怨结得太深,仇凝得太重,终究形成了她心头的枷锁,使她变成了一个既可恨又可怜的人。而且她自己可怜还不够,还希望全天下的人和她一样可怜。”忽然间,一个平和的声音从大牢出口传了进来:“好厉害的识人本领!果然名不虚传,后生可畏,怪不得朝中文武大臣一提起明骥贝勒都要伸出大拇指赞叹。” 无欢失声叫道:“师父。” 走进来的正是绿柔,她将牢房内外的侍卫都顺手打晕了,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明骥伸臂将无欢拥了过去,沉声说着:“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想要拆散我们夫妻俩,万万不能!” 绿柔感慨良多地望着相互依偎、才貌相称的一对,心平气和地说:“我到这里是因为觉得对你们有所亏欠,所以想放你们走。”她在看守牢房的卫士身上搜到一串钥匙,便开了大牢沉重的锁。 明骥和无欢对望了一眼,又问:“你这已经犯下了劫狱大罪,会为你自己惹麻烦的,何苦呢?”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见他们仍不为所动,又说,“怎么还不走?真想等皇上下令斩了你们吗?” “生死有命,我们不想强求,何况我已将一切禀明皇太后,请她老人家为我们做主。我相信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现在,我们绝不能走,我们不想连累亲人。无论如何,多谢你了,绿柔格格。”回答的人仍是明骥。 绿柔好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种肯为他人着想的胸襟大度,她已经觉得很陌生了。她迟疑地问着:“你真的将一切禀明皇太后?包括当年那件冤案?” 明骥点点头:“正是当年那件案子,忠臣无辜。查良尔亲王的确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忠臣,不应被小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场,应该有人为他平反。” 绿柔心中感动不已,热泪盈眶地倒身下拜,竟对他磕起头来。 明骥大惊,忙将她扶起,“格格,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请起。” “多谢你为我阿玛上书平反,多谢你为我全族人雪冤,就算来世为你做牛做马亦在所不辞。”绿柔哽咽不已,多年来她从不敢梦想还有昭雪平反的一天。 明骥谦逊地摇着手:“格格哪里的话,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人人尊敬的忠臣孝子。我只不过刚好恭逢其会,算不得什么,格格不必放在心上。” 当他转身要再进牢时,绿柔叫住了他:“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进去吧!我这就进宫去禀明皇太后及皇上,求他们恕你们的罪就是了,何况你忍心你阿玛再为你们担心吗?” “你见过我阿玛额娘吗?”明骥猛然转过身来,神情紧张地盯着她,谁知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你放心,你阿玛额娘都很好。我只不过去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而他们也给了我答案。岁月悠悠,大家都老了,世间事真是没有好争的,因为谁都输给了时间这个无情的刽子手。”绿柔的眼光好温柔地凝视着牢房某一处,幽幽地想起了梗在胸中四十多年的质疑—— “鄂比泰,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年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在鄂亲主府的西厢房里,她这么问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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