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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安知礼才匆匆走进教室,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而且什么也投多说就开始上课。

  “很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今天我们要继续上诗经的第一大类‘风’,请翻开课本,‘郑风’的‘将仲子’。”他说着转向黑板,把诗抄上去。

  将仲子兮,无窬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窬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窬我国,无折我树柱,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他把诗一抄完,潘写意就脸色微变。

  光从词意上来看,她就知道安知礼借着这首原指“姑娘害怕别人议论而要情人别来找她”的诗来表明他的立场,很显然的,他是希望她别再接近他。

  人言可畏……

  人言有何可畏?她可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退缩,她才不要像其他女孩一样只等着自己送上门来的爱情,她要自己去追求她想要的真爱!

  冷眼看着台上讲解诗文含意的安知礼,她的心情多少受了影响,一整堂课下来,她不但心不在焉,而且听而不闻,就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

  终于上完两节诗经,下了课,安知礼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走出教室。

  她心里有气,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待离开了文学院,才出声叫住他。

  “教授!”

  安知礼回头看她一眼,脚下没停。“有事吗?潘同学。”

  潘同学!

  她又从“潘写意”变回“潘同学”了。

  微噘起小嘴,她瞪着他嚷:“教授,别人对你说话时不看着对方是很没礼貌的。”

  安知礼叹了一口气,止步转身,直接地对她道:“为了你好,我得离你远一点。”

  “为什么?”

  “如果你有问题问我,我很乐意解答;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聊天,可以去找同学……”

  “但我很喜欢和你聊天啊!学生和教授聊天难道犯法了?”她率直地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为难地苦笑着。

  “还是我主动接近你造成你的困扰?我让你觉得不愉快?让你讨厌?”她一连串地逼问。

  “不。我没有不愉快,我也不讨厌你,只是……”他不如该如何明确地拒绝她。

  老实说,若不是系主任的约谈警示,他和她之间还真的处得很愉快,冰雪聪明的她是个很好的谈天对象,她深厚的文学素养不但让他惊讶激赞,切入主题的角度既新奇又独特,与她对谈,不但时有共鸣,而且心灵相通,那种契合,要说知己也不为过。

  但,人的感情向来很难去拿捏分寸,尤其是男女之间,只要稍稍超越,知己便可能成为情人,再加上他与她身分敏感,为了不让两人难堪,他宁可舍弃知己的角色,安分地当个教授就好。

  “只是什么?人言可畏?”她很快地接口。

  他一呆,知道她看出他提起那篇“将仲子”的用意,尴尬地叹道:“你的反应真的太快了……”

  这阵子与她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外表纤弱温柔的她有多么犀利聪颖,有时,甚至灵黠刁钻得令他难以招架。

  “就因为怕被议论,所以你选择逃避吗?”她立在寒风中,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细致的五官因微愠而更显得明艳绝伦。

  他胸口一震,怔怔地望着她,有几秒的出神。

  又是那种令他心痛的感觉,潘写意尖锐的神情和咄咄逼人的语气总会一再让他想起“白清雪”。

  你会如何选择?逃避?还是面对?

  白清雪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那时,他不但逃避她的感情,而且还舍弃了她,终致让她走上了绝路……

  “我不会逃避的,教授,既然喜欢一个人,我就不会这么容易撤退。”她斩钉截铁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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