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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阿菱……”

  她终于委屈的哭了,哽咽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孩子都是你的,等我生下来后,请你照顾孩子,而我……我会消失得远远的,再不会打搅你和李霏半分,所以能否……能否因此对这可怜的孩子关照些……”为了孩子,到头来她还是只能低声下气的恳求他。

  他倏地站起身,决绝的说道:“孩子是你生的,你自个儿照顾,我不替你养孩子!”

  “你!”

  “我再说一次,我没要你走,你最好也别想着离开,这世道女人无法独自在外生活,更何况你还有个孩子,瞧在过去的情分,我可以收留你们,但你若要顾及自尊,而让自己与孩子受罪,那便是你的糊涂,我劝你不要自找罪受,这勾栏院就是你的居所,我承诺一辈子不变,这儿永不易主!”他道。

  泪珠滑下她雪白双颊。“既然你我无缘,又何须给我誓言,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变心?

  九个月了,这句话她隐忍九个月想问出口,可始终没有机会问,如今能问了,她却问不出口了。

  他脸色有些苍白。“阿菱,我对你无情亦是有情,以后……你自会晓得……”

  “无情亦是有情?这是哪来的哑谜,你瞒了我什么吗?”她激动的问。

  他站在床边,一袭青衣像是雕零的树叶,落魄而飘摇。

  “好好生下你的孩子吧,身子要保重。”他再不愿多说,转身要走。

  “秦老二!”她叫出戏弄他时的称呼。

  他身子略微一震,脚步顿下了。

  “你还爱我吗?还是,我应当问,你曾爱过我吗?”她泪眼朦胧,终于克制不住的问出口。

  她想知道这个答案,很想知道付出过的真心是否只是一场梦?

  “我……”

  “藏竹,时候不早了,这婚帖人数总得由我父王定夺才行,他老人家还等着咱们过去呢。”门外赫然是李霏的声音。

  她蓦然僵住,原来那李霏就在外头等着他,他们是一块来的。

  见到她惨然的容颜,他轻闭上眼睛,须与后,转身离去,再不停留。

  她的心彻底碎了。

  “春蚕泪”的内容只写到此为止,可苏菱已惊愕得无法思考。

  那男人、那男人竟是这般狠心待她!竟是如此!

  再者,她到底有没有做出对不起那男人的事,到底有没有?!

  她的头忽然之间痛了起来,回想起欢儿扯下她木牌时的剎那,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没错,她看到了什么……一个男人赤身……她记不住,什么也记不住!

  她的头更剧痛了,简直像是要炸开般疼痛难当,她不禁摸上颈子上的小木牌,这块木牌除了能集聚她的魂魄外,是不是也封住了她的过去……

  记起秦藏竹与秋儿不断的嘱咐,让她不要拿下这块牌子——她面容逐渐沉凝下来,紧握木牌的手,不由得开始颤抖了。

  一切的关键都在这块木牌上是吗?

  此时,秋儿抱着离欢跌跌撞撞地闯进书房了,瞧见她正要拉下颈上之物,惊恐万分。“小姐,不要——”不禁惊慌失措的阻止。

  她回勾栏院后,见到四处一片凌乱,而小姐也不见人影了,她立刻找来,果然在此处找到小姐了。

  苏菱神态决绝,朝秋儿摇首后,用力的咬下唇,颤抖着的手一扯,木牌瞬间被扯下她的颈子。

  顿时,那些记忆如雪片般飞进她脑中——

  “是难产!”昏暗的屋里弥漫一股血腥味,稳婆惊慌喊道。

  “难……难难产?!”秋儿大惊对着床上痛苦生产的人儿大喊,“不……小姐,您振作点,再出点力,孩子就快出来了,就快出来了,我拜托您撑住,一定要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她满身是汗,已气若游丝。“好难受……我生……生不出来,不行了……”她已痛了一天一夜了,全身力气枯竭,连喊叫的力气也即将丧失。

  “不可以,小姐,您不可以放弃,小姐——”秋儿眼泪鼻涕齐流。

  “可我……我……”她脸上露出无比痛楚的表情。

  “啊,姑娘,快用力啊,再这么下去,不管是您或是孩子都有生命危险的!”

  稳婆心慌着急的催促。

  一听见孩子有危险,她咬紧牙关,提气再奋力,直咬到她唇破血流,终是听见一道哭声,“哇——”孩子总算落地了。

  “是男娃!”稳婆抱住孩子,欢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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