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浅草茉莉 > 曹氏答应 | 上页 下页
十七


  曹默默说:“这样啊?她在哪个宫当差,要不我将她调到玉兔宫来,与你也好有个照应。”自己虽是一名答应,但好歹挂名统驭六宫,要调一个宫女到玉兔宫应该不难。

  晚霞闻言喜形于色,“若真能如此就太好了,奴婢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姊妹感激不尽!”说到感激处,晚霞朝她跪下磕头。

  她赶紧扶晚霞起身,“谢什么,我到这宫里什么也不懂,全仗你帮忙,日子才好过得些,如今这也是我能力范围做得到的事,你又何必多礼,不过,我听朝露的哭声急切,你回来时也是泪流满面,这事真只是朝露不习惯宫中的生活而已吗?你不会瞒了我什么事不肯说吧?”她疑惑的问。

  “奴婢……奴婢……呜呜……”她这一问,晚霞憋忍的眼泪,又再次决堤。

  她瞧了心慌,“你别净是哭啊,有事总得说出来,我才知道啊!”

  “呜呜……奴婢本来不想将自己家里的事说出来忧扰您的,但……呜呜……其实朝露之所以会进宫,是因为有人逼迫奴婢的爹将朝露卖给她做第九房小妾。”晚霞终于哭哭啼啼的说了。

  “你妹妹不是才十三岁吗?”她吃惊诧异极了。

  “是啊,就因为朝露还小,而对方都五十了,嫁过去还能幸福吗?爹自然是不肯,那人因而就砸了奴婢家的屋子,咱们家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还饿不死,爹一身傲骨,将屋子修一修继续住,忍着硬是不肯将朝露给他,甚至将朝露送进宫来,宁愿让她待在宫中直到宫女任满五年放出来,届时朝露也才十八岁,还能找到好人家嫁。

  “爹以为朝露进宫,那人就绝不敢再闹,哪知那人太恶霸,得不到朝露,居然强占了奴婢家的屋子和田产,将奴婢一家赶出家门,爹这次终于气出病来了,朝露就是知道此事,所以跑来告诉奴婢,问奴婢该怎么办,爹娘与奴婢的几个幼小弟弟如今有家归不得,在外餐风露宿,爹又病了,这事奴婢就算知道了,也不知如何是好?”说着晚霞又伤心的哭泣起来。

  “真是太可恶了!这屋子跟田地都是你们的,那人凭什么强占去,真是岂有此理!”曹默默听完后痛骂。

  “娘娘不知道吗?多年前朝廷就颁了“兴农令”,为鼓励富人出资开发贫地,促进农务发展,若富人肯出资兴农,朝廷便无条件支持他徵收贫地,而地主得让出土地供人开发,奴婢家的地虽非贫地,但遇见恶人巧用政令,还是逼得奴婢的爹交出一切。”

  “你说的这条政令我想起来了,其实不只你们受害,当时我在宫外就曾见过许多人因为这条胡涂的法令而家破人亡,不少富人看中这条政令有利于他们,便以开发为名大肆强夺豪取别人的财产,这实在可恶,想不到你们一家也因此受害。”她实在气愤难平。

  “晚霞,以前我见着这种事除了忿忿不平外根本无计可施,这回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若说当了答应能为我带来什么,就这件事来说,我就用答应的身分去干涉,何况这事若不解决,你一家老小在外流离失所还能怎么活,这事我管定了!”曹默默怒气直冲天际的说。

  ***

  深夜,月儿朦胧,鸟儿的脑袋也朦胧,上弦宫的红墙上停了一只桀骛不驯的大鹰,百般无聊的拍动翅膀,时不时的啄一下墙缝,吃了几只虫子。

  而红墙内即是冶策的寝宫,他这时间不是在批阅折子就是已经安歇了。

  曹默默与晚霞两人出现在红墙边上,上弦宫的侍卫见到曹默默,以为王上今夜又召幸她,便任她在此走动,没来管束她,再说,她近来可有名得很,王上临幸她的次数频繁,频繁到众人每每见到她,就只会往她肚子猛盯的地步,照这样耕耘播种下去,除非她肚子不争气,否则哪可能没有好消息传出。

  但当事人曹默默通常都只会摸摸自己圆圆又油油的肚肚,心想众人可能要失望了,她这颗肚子暂时还只能装油,装不了他们期待的龙子凤女。

  她带着晚霞若无其事的靠近雄,难得今曰王上没找她过去“罚站”,让她得了机会来逮鹰。

  她们一接近,雄马上就知道,本来那攻击人的野性立即就要显露出来,但见到来人是曹默默,立刻收起剑拔弩张的样子,转而愉快的振了振双翅,表示欢迎。

  曹默默挑挑眉,本以为要将这家伙弄走不容易,它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倒没想到它见到自己会这么高兴。

  呵呵,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小王八蛋,还不给本娘娘过来。”她笑着朝它招招手。

  雄果真听话的飞过去,但当要靠近曹默默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飞离,接着只敢绕着她四周飞,不敢真停在她触摸得到的范围。

  “娘娘,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雄不会是怕您再次动手打它吧?”

  晚霞怕惊动他人,将声音压得极低的对她说。

  闻言,曹默默的脸黑了黑。“八成如此,以为这家伙好逮,瞧来可没这么简单了,这下该怎么办?”见雄在她跟前飞上飞下,但自己就是摸不着它,又急又气,又怕红墙内的男人发现,她气得跺脚。

  “娘娘,这是牛肉干,您朝它和善的笑一笑,再喂它吃牛肉干,也许它就会靠近了。”晚霞掏出备好的牛肉干道。

  “好,试试这方法。”

  可不试还好,一试更惨,雄见到牛肉干如见鬼似的,飞得更远。

  “怎么会这样?它不爱吃牛肉干吗?可是奴婢瞧照顾它的人都喂它吃牛肉干,它也吃得挺高兴的,怎么放在您手上反而让它闻香吓跑?”晚霞大惑不解。

  曹默默眯了眼。事出都有因,她大概知道原因了。“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就是饶它吃牛肉干,结果它太粗暴,那是我第一次揍它。”她告诉晚霞。

  “难怪!”真想不到娘娘会是雄的克星。

  “可恶,这家伙真会记仇,就不再吃我给的牛肉干了!”她咬牙切齿。“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与它客气了。”她一脸的凶神恶煞,一手叉腰,一手如泼妇般的指着大鹰。“喂,姑奶奶我没那耐性跟时间与你耗,这会你给我下来,乖乖跟我走,不然回头我拔光你的毛,再拿条绳子缠住你的嘴,剪光你的利爪,瞧你还能嚣张多久!”

  她豁出去的放狠话,管红墙内的男人听不听得见。

  “娘娘,它就算听懂了,也不会害怕吧,雄可是能一口气啄死上百只鸟儿的大鹰,您这威胁对它哪可能奏效……天天天啊,娘娘,大鹰真怕了您!”晚霞正说着这招无效时,哪里知道雄竟像是吓破胆的飞向曹默默,很快的就停在她肩上,动都不敢动,仔细瞧,它身子还有点发抖。

  晚霞简直瞧儍了。原来有效啊!

  曹默默立刻喜孜孜地将雄紧抱在怀里,免得它又飞了,转身朝晚霞交代,“这家伙我先带走了,你躲在这里留意状况,若上弦宫里的那位开口找它,你就立即跑回来通知我……”

  “若朕这会就找了呢,那你还怎么来得及送回?”一道森冷的男子声音,突然不高不低的传来。

  曹默默瞬间心脏暴跳,血液逆流,手一松,雄火速的飞回冶策身边,甚至还呜咽的靠在他身上,一副险些遇难的悲情表现。

  上弦宫内灯火通明,王上的宠鹰差点被绑,这事情非同小可,导致上弦宫内气氛低迷紧绷,数十位在此当差的太监、宫女屏息而立,雄反常的不敢发出声音,静静地躲到一旁去,曹默默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连眼珠子也不敢乱瞄。

  冶策坐在龙椅上,手摸着椅把上的镂空雕龙,一炷香过去,未见吭声。

  而他不出声也没人敢喘气,曹默默不安的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手掌,生怕连累上弦宫里的宫人,害他们吃上雄遭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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