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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望着她沉睡的容颜,他猜想她若清醒着听到自己的话,那张令他怜爱的小脸肯定会笑开。“就跟绿豆的脸一样圆,你看到的话一定也会这么觉得……”

  他在脑海里想着,她听到这话不只会笑得开怀,还会佯装生气地娇嗔,要他不准这么欺负绿豆。

  她娇态横生的画面如在眼前,但终究只是幻想,她轻敛的羽睫依然文风不动,他的话跟他的感情都传达不到她的心里。

  “还记得以前你不理我,我只好折纸鸢飞到你窗外的事吗?”鄂士隆回忆起那年他冒犯她,结果把她吓得不敢

  出房的事。“我那时候好着急,怕你又会哭着要回宫,所以想尽办法要见你,想了好久才想出纸鸢的法子,终于引你到窗台见我一面……”

  如今,他的心情就跟当年一样,怕她一眨眼便永远离开自己,可是他再也没有任何法子能让她看着自己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一阵凄怆。

  “为什么是你生病?老天如果真要带走一个人,那么不该是你,而是我,为什么不让我代替你受罪?”

  如果老天非要拆散他们,那他宁可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额驸……”这时,刘管事走进来禀报。“费爵来了,您见是不见?”

  费扬古日前随荣巽亲王南下,现在理当在广州,怎么会回来北京?

  鄂士隆敛住失控的情绪,恢复了一丝冷静。“快请他进来。”

  没多久,费扬古踏进公主府。他幼时得过疹疫,早已不怕此症。“怎么样了?格格好些没有?”

  “还在发烧,大夫说没那么容易退。”

  “既然这样,你也别太操心了。”见他神情疲惫,费扬古想他必定是日夜不休的守候。“自己的身体也得多注意,万一格格好了,你却病了,那该怎么办?”

  他倒宁愿是那样。“我知道,会小心的。”

  “对了,因为齐琪格传的讯,说是格格患病,亲王特地要我带了些药材回京,希望能救格格一命。广州的事你也不必心急,亲王说他会继续调查。”

  鄂士隆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帮我谢谢亲王。”

  这时,床上的明玑忽然咳了两声,鄂士隆立即趋上前。

  “明儿,你醒了吗?”然而见她脸色发红、呼息困难,他马上又转开头斥喝:“刘管事,还不快送药进来?”

  “是、是……”

  他旋即又紧张地望着明玑。“很难过吗?别紧张,药马上来了……”

  一旁的费扬古担心地看着两人,见鄂士隆这般魂不附体,他想,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看来明玑的病比他们想的都要严重,或许宫里的太医之辈,只有正为太皇太后侍疾的金太医可以回天了。

  但谁敢去要这个太医呢?

  或许只有一人可不避众讳,那便是他的妻子齐琪格。以她出身太皇太后娘家,喊太皇太后“姑奶奶”的关系,如今也只有她够本事,求得她老人家亲口赐医了。

  §7

  自从明玑发病后,皇上便以公主重病为由,发旨令鄂士隆可以免朝,留在府里照料明玑。

  当全府隔离之时,只有他坚持不离开明玑身边,好像他已经得过此病,不害怕再遭感染。

  然而十日过去了,正常而言该退疹的明玑却没有清醒,呼息好像也越来越微弱,彷佛随时都要中断。

  “怎么回事?”当她服了荣巽亲王送来的珍药,病情还是不见起色后,鄂士隆终于揪起了太医的领子,要他解释。“不是说该退烧了吗?为什么格格还是昏迷不醒?”

  “这……额驸,格格身子底虚,药效进不去肺腑,怕是撑不过去了……”他已经江郎才尽,束手无策了。

  “混账!”他一把将太医撂倒在地,怒气冲冲。“是谁说换个药引就会见效?现在你说格格没有救,又是什么意思?!”

  “额驸,这疹疫对满人本来就是险症,这太医院里所有的药方,臣真的是该开的都开了……”

  “我不信!”鄂士隆目光愠火。“刘管事,既然胡太医治不好格格,就再给我找其它太医来,太医院里所有太医,包括金太医,统统给我找来!”

  金太医是专门服侍皇上与太皇太后的太医,平时没有圣旨,谁也不能召请他,可现下苦无良策,鄂士隆也不得不越权犯讳了。

  刘管事面有难色。“额驸,您知道金太医正在为太皇太后侍疾,而且胡太医也算太医里的翘楚,康平郡王的福晋之前病了,也是胡太医治好的,如果连他也没有办法,那、那……”

  “那怎样?”鄂士隆似刀锐利的眼神扫他,想把他当成鬼使切碎。“我告诉你,如果格格死了,你们也统统别想活命,全部都等着给格格狗葬——”

  “额驸……”怒斥声中,一个软软的声音自角落响起,吸引了鄂士隆的心神,他转过头,直接朝病榻上的人儿步去。

  动了动眼眸,终于寻着了他的明玑,淡淡地扯了扯唇角。“你好大声,我都被你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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