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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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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问:“渔阳山人一向以山水为题,为何要画此人物?”想来是他以崎国太子的身分恳求渔阳山人所作吧?到底花了多少重金,就不得而知了。 他答道:“大概是因为这画上的人太美。” 她撇撇嘴,“单凭这画像上的容貌,也不算倾国倾城。”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悦,“我觉得已经是世上无双了。” 呵,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能这样维护夏和,她很高兴。她继续逗他,“女人光是漂亮也没什么用,必须要有过人之处,才能称得上世间无双。” “哦?”杜阡陌横眉微挑。 “就像一件衣服——”安夏继续道:“首先的确要漂亮,但若要人长久穿在身上,还得有许多条件,比如料子得舒适、做工得精巧,能御寒或者清爽。若把美女比衣裳,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这丫头说的也不错,”杜阡陌缓缓道:“不过这画中的女子在我心里确实是世间无双,而且她是太子的至爱,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太子听去了,否则你在这东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太子殿下竟然也有至爱?”安夏一脸惊讶,“都说殿下不近女色,放着好端端进贡的美人不亲近,也不知是什么怪癖。” 杜阡陌微笑道:“敢在宫里说太子的坏话,你这丫头胆子不小啊——”他甩掉大氅,兀自坐到桌前,拿起茶杯一飮,而后问:“你这茶烹得有点过火,已经第二泡了吗?” 她点头,“是。” “太子不会喜欢你烹的茶。” “我就随便烹烹,反正太子也不会到这来。”安夏一脸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太子不会来?”他侧眉。 “这里是偏殿,东宫最冷清的地方,以前……还死过人。”安夏小声地道:“我若是太子,也会嫌弃这里不吉利。” “太子怎会嫌弃。”他的目光转向那幅画,“若是嫌弃,也不会把最心爱的画挂在这里了。” 呵,她有些明白为何夏和的肖像会挂在这里了。这是她自刎的地方,他其实是在悼念她吧? “太子殿下!”管事女官忽然带着一群宫女迈入门来,“不知殿下已经回宫,奴婢们有失远迎。” 杜阡陌一怔,没料到自己的身分居然会被冒然揭穿,他很喜欢跟眼前这个小丫头说话,那种轻松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太子——”安夏故意瞪大眼睛,砰一声跪下,“奴婢该死,不知是太子驾到。” “现在你终于知道了,”他笑道:“本宫方才一直等着,就是要看看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闭嘴。” 她俯首道:“还请殿下恕奴婢不知之罪……” “不过你这丫头还挺有趣。”他笑看着她,“以后就继续当偏殿当这个差吧。” 三年不见,他说话时的模样已经与从前的谨小慎微大不相同。如今他贵为太子,再也不是那个寒酸的小吏,男人有了权势便有了气势,这话一点也不假。 安夏很开心能看到他褪变,虽然她知道这褪变让彼此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拓跋元治问道:“陌儿,你在看什么?” 平时他常带着杜阡陌一同在此处理政务,可他从未见自家儿子像今天这般站在窗边待了这么久,像是在欣赏窗外景色,不由好奇,搁下手中的奏折,踱至杜阡陌身边,再度问道:“梅花开了吗?这御花园中,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你?” 杜阡陌不由低下头去,“儿臣并没有在赏梅。” 拓跋元治不由吃惊,“难不成在看阶下的宫女?”他知道这个儿子痴心,自从夏和公主去世后,一直不近女色,哪怕他赐再多美人,陌儿也不屑一顾,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顺着杜阡陌的视线望去,只一眼便明白了。 那女子有点像夏和。 她虽然只穿着宫婢的寻常服饰,但站在那抽了芽的梅树下,恍如画中一般,赏心悦目得紧。 他问:“她是谁?” 杜阡陌回答,“从萧国来的。” “哦,萧国进贡的美人吗?”拓跋元治如悟,“看来萧帝很知你心思,故意挑了这样的女子送来。” 杜阡陌忽然问:“父皇觉得她会是细作吗?” “怎么?她异样的举动吗?”拓跋元治不解。 “那倒是没有……”杜阡陌沉吟,“只不过……” 那夜在渭河畔,她对着萧国的方向跪拜,让他觉得她满腹心思,不是一般的乡下丫头。 她没认出他,他倒是记得她。 不错,他便是那日在渭河畔救下她的白衣男子,每年冬天他都会去那里凭吊夏和。 他最后一次看到夏和,就是在人群中看着和亲的队伍浩荡经过,可只看到了她的车舆,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与她见上最后一面…… “就算是细作也无所谓,我大崎不怕这些。”拓跋元治认真地道:“陌儿,你若喜欢,尽管宠爱便是,给她名位也可以——只要你喜欢。” 杜阡陌不由心下感动,“父皇……”或许为了弥补那二十年的亏欠,父皇对他简直百依百顺,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他扶上了太子之位,要知道,他的身世可禁不起推群臣们推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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