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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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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难堪的往事,实在不愿想起,戚冬少抬起前脚要把她的脸推开,她却抬起眼,满是感动。 “小白以前也会这样推我。”小鱼握着他的前脚,眼睛一闪闪的,盈满水气。“小白……”她又喊了一声,把脸埋在他软软的毛里。 如果没想起被认作狗儿的不堪回忆,他还愿意大发慈悲让她多蹭两下,现在,哼,没门儿! “你好了没?”他推开她,变回人身。 小鱼扑了个空,差点摔倒,一见他恢复原样,原本熠熠动人的眸子,全成了失望。“唉……你能不能多变一会儿……” 他瞄她一眼。“刚刚看仔细了,那是小白。” 她连连点头。 “可有瞧出什么不对劲?” 她疑惑地望着他。不对劲? 这蠢物!他瞪她,咬牙提示。“你还觉得是狗?” 她恍然大悟。“好像不太像,可是又有点像……”见他似要发火,她赶忙道:“不像。” “那是什么?” 她蹙眉回想,在现代时,常欣给她看过动物图监,还让她看动物节目,带她去过动物园,除了特别引人注目的大象、长颈鹿、鳄鱼、熊、狮子外,她也没太注意其他的,不过又好像有点印象…… 她忽然想到大仙庙前的狐狸雕像,顿时开窍,说道:“狐狸。” 他满意地微笑。“也算正名了。” “我在电视上有看过狐狸,怎么那时就没想到是小白呢?”小鱼喃喃自语,却不知人的记忆是会扭曲的,当她一直认定是狗时,自然不会再去多做他想,何况已过五百年,虽然五百年间她几乎都在睡觉,但记忆还是会淡去,更别说她死后魂魄俱散,对记忆也有所影响。 “电视?” 他的声音将她拉回,她摇摇头说:“那是很久以后的东西,很难解释。” 他也没多问,心里还挂记着其他事,有些疑点,他得找阎帅问清楚。 “原本想教你几招法术,不过我忽然想到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他扬手一挥,木屋隐去,两人回到大仙庙前。 小鱼自然很高兴能离开,她勾魂失败还得回去跟方姊领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放了她。 “去吧!”他在她额上弹了下。 小鱼疼痛地叫了一声,正要问他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他已经隐身离开。见四下无人,她结印念咒想回客栈,才念到一半,却感觉四周一股异样波动,她放下双手,方姊与常欣忽然出现在她身旁。 “你没事吧?”常欣上下打量她,虽然觉得戚冬少没有伤害小鱼之意,但他这人阴晴不定,全凭喜好做事,小鱼又是个死脑筋,万一两人不小心擦枪走火,戚冬少一火大把小鱼给灭了,那就糟了。 “没事。”小鱼摇头。“他说有事情要办,就放我回来了。” “没事就回去吧!”方洁的目光在小鱼发红的眉心上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弹了下手指,将三人一起送回客栈。 小鱼忽然想起一件事。“啊!戚冬少不会去偷蟠桃吧?” “蟠桃?”常欣挑眉。 “他说要偷来给我吃,让我长智慧。”小鱼蹙紧眉头。“万一他被人抓了怎么办?” 常欣笑道:“那不是正好,他就不会来烦你了。” “可是如果因为我——” “不用为他操这份心。”方洁开口。“他是聪明人,不会为了别人而损害到自己。” “对啊,他那种人怎么会让自己吃亏,不用管他。”想到自己被修理,常欣就一肚子火。“方姊,从今天起,我要奋发向上,好好学法术,总有一天我要扳倒他,换我把他挥来挥去,让他坐云霄飞车!” 方洁面不改色地说:“最好是这样,不要又给我三天捕鱼,七天晒网。”常欣的这种宣言她已经听过多次,早麻痹了,只希望戚冬少的出现真能给她们两个带来好影响。 她瞄了眼正在抓额头的小鱼,问道:“怎么?” “没有,他走的时候,弹了下我的额头,到现在还在痛。”小鱼皱着眉头。 “我看看,都红了。”常欣咬牙切齿。“这个戚冬少也太没品了吧,方姊,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多少年修行?资料越多越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是狐妖。” “原来是狐狸精,难怪一脸不正经!”常欣哼了一声。 小鱼摸摸额头,恍然大悟,原来他跟小白一样是狐狸,难怪会认识。 方洁继续道:“这兴安城有不少成精的妖怪,今天早些扰你们勾魂的虎精也是,你们在这儿当鬼差,免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以后自个儿小心点。” “是不是要换个高强的法器给我们?”常欣说道。“不然我们都被打好玩的。” “我会跟阎帅大人说说看,不过呈报公文需要一点时间……” “就不用写公文了吧,这种事很紧急,我们去找阎帅……” 方洁瞪她一眼。“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还要规矩律法做什么?一有事就直接去见大人,他还要做事吗?” 常欣很想说阎帅大人哪有做什么事,虽然她只见过大人几次面,但他每次都在那里修剪松树、摸摸兰花,不然就是喂鱼看漫画打电动,顺便喂喂小龟,这算做事吗? 不过她当然不会笨到把话讲出来,方姊这个人也不是不好,可是真的太正经八百、按部就班了,她只怕公文批下来的那一天,她已经被兴安城的妖怪整死了。 幽冥府的豪华办公室内,阎帅大人正挥洒着汗水,努力工作。他嘿哟嘿哟地喊着,挥着木杵用力击向石臼,在他拉起木杵的时候,一个背着龟壳的小女孩迅速翻动了下石臼内的糯米,也不忘嘿哟嘿哟地唱着。 戚冬少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挥洒汗水、唱歌吆喝的劳动景象,他的眼皮抽了下,很想转身就走,当作没看到,但还是忍下来了,正想开口,头部却毫无预警地痛了起来。 “阎帅。”他冷静地喊了一声,握拳压下疼痛。 挥洒汗水的男子停了下来,惊喜道:“唉呀,稀客稀客,你来得正是时候,麻糬快好了,再等我一下。” “我不吃麻糬。” 阎帅没听见,喊了好几声嘿哟嘿哟,戚冬少的头更痛了,他拿起旁边的盆栽正想砸过去,阎帅立刻叫道:“别啊,我的宝贝呢!” 小龟滚了过来,一把抓住冬少的脚。“我抓住他了,阎帅大人。”小女孩仰着脸看他。 戚冬少抬脚要踢她,她已经先一步把手脚都缩进壳里,一边大喊:“踢不到、踢不到。” 他二话不说,正要踩住龟壳,阎帅冲过来把小龟抱起来,顺便夺过盆栽。“大胆,不得在冥府放肆!”他怒斥一声。 戚冬少瞄他一眼。“是谁放肆,不务正业、怠忽职守?阎王晓不晓得你在这里种花养鱼还捣麻糬?” 阎帅冷哼一声。“这是休闲活动,现在是……”他看了眼时钟。“下午茶时间,跟你这个乡巴佬说你也不懂。” 戚冬少没理他的疯话,也懒得问他那些名词是什么,直接切入正题。“我来问小鱼的事,问完就走。” 阎帅扬起眉宇。“原来是为这来的。” “进冥府之后,我的头一直胀,刚刚一看到你,头就痛了,然后让我想起了几件事。”他冷下眼。“你是不是封了我一部分的记忆?” 五百年前,他的法力还在阎帅之下,他若要封自己的记忆,并非难事。 阎帅笑着放下盆栽。“我干么封你的记忆?你想起什么了?” “五百年前小鱼死的时候,我来过你这里,你跟我说小鱼投胎了,但她却跟我说她睡了五百年,为什么骗我?”他怒道。 “你看到聚灵珠了?” 他点头,如果不是还等着阎帅来解惑,他现在就会与他动手。 “那你就该知道她的魂魄四散,虽然有聚灵珠,但如果没好好休息个几百年,魂魄是无法重新再聚合的,她也算有福报,复原得还不错,当年就算说了你能怎样,也帮不上忙。” “我可以找……”他收住口,没再说话,脸色仍是十分难看。 阎帅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你当然可以找你父亲,不过你开得了口吗?不是说再也不回去,其实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都过五百年了,还翻什么旧账?反正小鱼现在也好好的,你要报恩现在也能报。” “你故意又把她放到我身边?” 他微笑。“这你就多心了,我本来是想让她去两千年后的世界当鬼差,还事先让她去住了一年多,但她就是不习惯,后来我让她自己选想去什么朝代,她丢飞镖丢中兴安城,我就让她去了。说来你们也算有缘,这么快就碰上了。” 戚冬少接着问:“她不是掉进井里死的?为何会魂飞魄散?” 阎帅看着他冷沉的脸,说道:“虽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妖界奉行的法则,但我多事说一句,都过五百年了,小鱼现在不好好的?那就没必要追查了。” 戚冬少没回应他的话,只问:“她死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不在。” “你封了我那时候的记忆?” “没有,那段记忆你应该是自然而忘的,你回来时听见她落井而死,就匆匆赶来我这儿,想见她最后一面,后来我告诉你她投胎去了,你虽失望,但也知道人死后就得再入轮回,便走了。” 见戚冬少没说话,只是冷着脸思考,阎帅继续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让她魂飞魄散的是谁我并不清楚。” 戚冬少不全然相信他的话,但有些事他说得合情合理,毕竟人死便要再入轮回,当时他没理由不信,如今他怀疑的是,阎帅明明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却不告诉他。 “我会查清楚的。”留下这句话,戚冬少转身离开。 他走后,小龟才从龟壳探出头来,问道:“大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害死小鱼姊姊吗?” 阎帅放下她,笑道:“这事不归你管,他们要搅和自去搅和,我们捣麻糬就够了。”他拉拉袖子,再次拿起木杵。 小龟开心地拨动糯米,房中又开始响起嘿哟嘿哟的叫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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