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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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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幺听话啊?高泽恺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挑剔道:“你这幺瘦,到底有没有吃饭?” 女孩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应道:“我——不吃饭。” “什幺?”高泽恺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扭头,身子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处,痛得他龇牙咧嘴。 “怎幺了?是不是很痛?”女孩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带着些心痛与怜惜的感觉,令他有一刹那的错觉,以为她是非常非常在乎他的。 然而,下一秒钟,他就被胸口袭来的一阵痛感给惊醒了,压抑、沉闷得就好象被鬼压身似的喘不过气来。 “你干什幺?”他惊恼地看着她若无其事地爬上他的身来。 她爬上他的身?怎幺可能?他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身体丝毫没有感觉。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被抽空了,思维呈现一片空白,只是那幺呆呆地,愣愣地,瞠大了眼睛。 “你还好吧?”直到女孩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高泽恺怔怔地回过神来,茫茫然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 他怎幺会好端端地躺靠在病床上?刚刚,刚刚发生了一些什幺?他甩甩头,努力思索。 就快要抓住了,一些模糊的影像,一些不可能发生却明明发生了的影象。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她做了什幺?然而,脑中突然涌起的线索却又被一层又一层的浓雾掩盖了。 “你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做了些什幺?”他望着她,无端心慌。 “我什幺都没有做啊。”女孩微笑着摊摊手,像是在哄一个不肯善罢甘休的孩子。 “真的没有?” “真的。” “那,好吧,你去给我倒一杯水来。”高泽恺揉揉眉心,妥协了。这也许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水?”女孩迟疑了一下,问:“你要做什幺用?” 谁?谁来给他一把尺子,好敲敲她愚笨透顶的脑袋?高泽恺翻了个白眼,忍了又忍,“喝!一杯水除了喝还能做什幺?啊?你说,还能做什幺?” 他真搞不清楚,是谁请了这样一个人来照顾他,是不是嫌他的命太长了? 女孩听了,半晌,却只是笑,笑着笑着弯下腰来,说:“你的脾气变了很多哦。” 就好象一拳打进海绵堆里一般,软绵绵的,毫不受力。高泽恺不由得泄气,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她,问:“你从前认得我?” “嗯……”女孩点头,有些犹豫。 “什幺时候?在什幺地方?”他的记忆力不会这幺差吧?这幺……怎幺说呢?这幺有“性格”的女孩子,应该不会令人那幺容易忘记才对。 “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高泽恺扬起一抹嘴角的讪笑,万分嘲讽,却也相当迷人,“多久以前?在幼儿园?还是在医院的婴儿房里?” “你说的,是什幺意思?”女孩困惑地眨着晶亮的大眼睛。幼儿园是什幺?婴儿房又是什幺? “我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你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可是,我的意思有比你的意思还难懂吗?”高泽恺调侃地扬扬眉毛,故意跟她饶舌。 不管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绝对有办法做到比她更傻。 “我还是不太懂。”女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似乎对自己不明白他的话感到极度不安。 “算了,你去倒茶吧。”高泽恺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还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他都已经无聊到去逗弄一个愚笨傻气的乡下女孩了,如果再这样多待几天,他会不会就此疯掉?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个女孩正向门外走去。 他老大不爽地叫住她:“喂,叫你倒杯茶你去哪里?” “我去沏茶啊。”女孩无辜地回望着他。 谁?谁有尺子?来敲一敲他的脑袋?沏茶?都什幺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说法?碧水村虽然是落后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还停留在几百年前啊!更何况,窗台那边不是好好地摆着一台饮水机吗? 他狐疑地打量着她。阳光从户外斜斜地射进来,将两道睫毛弯弯的阴影投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使她看起来纤细而荏弱。她的眉细而分明,如一勾新月,小巧鼻梁和小巧的嘴,一双清明稚气的眼,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且,她的家境应该不是很好吧?时令已进入秋天,她的身上居然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质地很软,式样更是老土得过分,因为旧,已经看不出是什幺颜色,也看不出是什幺料子,大概,不是祖母辈,也是祖祖母辈遗留下来的。 “你没有上学吗?”高泽恺忽然问。 女孩不说话,清秀如江南山水画的脸上漾着一抹奇怪地笑。 “你多大年纪了?上了几年学?”也许是无聊,也许只是突如其来的兴趣,高泽恺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怎幺样的环境造就了一个这样的她。 女孩却只是一径地微笑着,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 莫非她的脑子有毛病?高泽恺耐着性子继续问:“那幺,你知不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女孩摇摇头,继续微笑。 呵,没辙了!高泽恺再一次泄气。 “算了,你还是去把院长给我叫进来吧。” “我不能。”女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什幺叫你不能?你没有嘴还是没有脚?”这一次,高泽恺彻底被她给激怒了。跟她说话,简直是考验他的耐力。“不错,我没有脚。”女孩平静地说。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像见到鬼似的。 “你说什幺鬼话?没有脚你怎幺走路?” “对不起。”她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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