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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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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不凡退后一些,靠在椅背之上,微笑着看她,看得她心底直发毛。 怎地,看样子,他今天不海宰她一顿,是不会罢休的,对吧? 嗳嗳嗳,可问题是,她看不懂英文,不知道他到底点了什么鬼东西。 现在,要不要先开溜呢? 古朵朵一会儿挠挠头发,一会儿抓抓耳朵,心里像揣了一锅煮沸的绿豆汤,翻过来滚下去。 “小姐,这是您的小羊排。” 完了,犹豫的结果是,她不得不优柔地坐在这环境优雅,音乐优美,人物优秀的三优店里接受软刀子割肉的凌迟酷刑。 呜!她的荷包耶!她的存款簿呃! “好吃吗?”卓不凡看她狠狠切割小羊排的样子,仿佛前世跟它有仇。 “咦?嗄?”古朵朵伸长脖子,好辛苦地吞掉卡在喉咙里的一块肉。什么味道?不知道。 她翻个白眼,“早跟你说了有很好吃的牛肉拉面,你非要吃这个。” “是吗?”卓不凡将切好的一小块羊排用叉子送入嘴里,慢慢咀嚼,“嗯,下次你带我去。” 什么?还有下次?古朵朵的脸在瞬间变得好难看。虚弱地笑笑,连自己都觉得好假,假惺惺,“呃,下次再说吧。” “一言为定。” 她什么时候跟他约定了? 古朵朵瞪着他,开始觉得这个人一点也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单纯好骗。 有冤无处伸,只能被动地处在挨打的地位,怎么办? 凉拌! 古朵朵用力剁着无辜的小羊排,刀叉在盘子上磕得“乒乒乓乓”响,引来无数冷眼观望。 但,他居然还沉得住气,居然还微微笑了出来。 所以,她更可以认定,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您好。欢迎光临。两位吗?”大门口的铃当清脆地响了起来。 但,与朵朵无关。 她食不知味,一心只计算着,他每吃一口,会花去她几天的薪水? “你不喜欢吃?” “是。”她坦白。 “哦,那我再给你点些别的?”卓不凡扬手招呼侍应生。 她大骇,顾不得礼貌矜持,从座位上半站起来,越过餐桌,拉住他的胳膊,“不要。” 动作过大,推动桌椅,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古朵朵尴尬地望向门口迎接客人的侍应生。下一秒,表情呆住,仿佛看到一只史前怪物。 所以人的目光一起跟着她看向刚刚进门的一男一女。 老实说,那两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绝对比瞪大眼的朵朵看起来正常。 卓不凡开始觉得内疚,似乎玩笑过火。 他拍拍她的手,笑容温和,语气也很温和,“这顿我请,下次你请。”说好了,下次吃面。 他说着,以为她会放心,然而,她居然并没有。 她仍然呆呆地望着门口,那表情,像是“刷”的一下,被人在冰天雪地里泼了一大桶冷水。 他面色沉凝,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一脸铁青,恍若见鬼的男人。 气氛太僵。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侍应生想起来打圆场的时候,男人突然转身,拉着身边的女人离开。 这一动,如连锁反应一般,怔怔呆愣的古朵朵也猛地站起身,慌乱中,她的脚绊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盘子掉在地上,被她拿来泄愤的小羊排撒了一地。 在卓不凡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之前,她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少驹。” 男人听见喊,越走越急。 等她追出来的时候,跑车已然发动。 她拍打着车子,隔着车窗吼叫:“少驹,等等我,等一下。” 车子开动,车窗内映着一张美丽娇艳的脸,那张脸隔着窗玻璃对她展开一个柔媚的笑,对比起车窗那一边,梁少驹漠然无视的容颜,更让她觉得心痛。 是的,心痛。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相识相交七年的男朋友吗?为何他要对她这般无情? 是她做错事了?是她最近太忙,忽略他了?然而,她原本是那样信任他的呀。他和女人走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她不也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么? 可,他为何要躲她? 为何对她避如蛇蝎? 她真的,让他觉得那么讨厌! 脊背上掠过一阵阵凉冷。她不敢相信,她接受不了,她追着他的车子跑。 “少驹,你听我说,等一等,听我……”她跑得喘不过气,他却没有停车的打算。 车窗内的女人仿佛看着出闹剧一般,笑得花枝乱颤。 她心一寒,脚底一个趔趄,扑跌在地。再抬起头来时,只能看到黑色跑车扬起的一地尘烟。 很好!他疯了,他肯定是疯了。 卓不凡面色阴沉。 在“秦氏地产”走马上任之后,第一次跷班是跟一个“霉人”在一起,听她“祥林嫂”一般诉说着从小到大数之不清的倒霉事。 她说,小时候,走路会掉进坑里,爬树会碰到断枝,假装生病请假的那一天,母亲会突然到学校里去跟老师联络感情。 她还说,第一次喜欢一个男孩,偷偷写了一封告白信,却被班主任逮个正着。男孩受累,本不与他相干的事情,却被迫请来家长,从此,恨透她的多事。 她甚至说起那一天,原本只为买一盒珍珠美容茶,却错拿避孕套的糗事。 他听了,莞尔。 原来她还记得,原来她还耿耿于怀。 他想说些什么,他想安慰她。 但,她一直在说话,一直在哭泣,而且越哭越凶,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开始烦恼,他好无奈。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寂寞的男人,伤心的女人,幽静的街道,街心花园里那座诗人雕像忧郁地俯视着大地,接下来,应该像文艺小说那样来一场浪漫的邂逅吧?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这里是一条热闹的商业大街,离“秦氏地产”只有两百米左右,来来往往的人,十个里大概会有四到五个是认识卓不凡的。 即便不认识,看到一个女孩那样伤心欲绝地哭坐在诗人雕像的基座上,毫无形象可言。他们多半会怒瞪她身边的男人一眼。 额头上仿佛用白布条绑着“负心人”三个大大的血字! 天哪!现在不知道谁比谁更倒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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