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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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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隆佑二十一年夏,彤笔阁女史氏病危,太史福临门乃为女史氏奏请陛下,乞请出宫。然后宫不能无史,同年秋,选入新女史一人,年方十六,试其诗书,立马写就,凡有关后宫规仪掌故、箴规训言,俱能把握,堪为后妃之师。 (《孝德帝起居注·隆佑二十一年·宫廷仪·女史》右史 福西风) 福气,你在哪里? 悠悠秋日,宫廷深处,彤笔阁,正趴在书堆上打着瞌睡的女史突然惊醒。 猛抬起头时,覆在脸上的纱巾差一点震落,是身边拿着扇子替她扇风的贴身侍女替她将面纱调整好。 紫纱巾下,一双圆形大眼眨了眨,仍然有些困意地问:“楼然,方才有人叫我吗?” “没有啊,是作梦吧。女史大人刚刚似乎不小心睡着了。”名唤楼然的侍女回话道。 “哦……”扭头看向窗外,只看见一片绿荫,夏虫悄悄。“现在是什么时节了?” “是秋天了。”楼然看着手中的素面纯扇。“过几天可以把夏天用的扇子收起来了,天气比较没那么热了。” “说实在的,一直覆面,真的很不通风,好热。”感觉脸上冒汗,忍不住朝面纱吹了吹气。真奇怪,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呢?还以为女史的工作轻松又简单,结果全然不是那样。 “前任女史大人比较不怕热。”楼然淡淡陈述。 “真的?”现任女史很好奇地问。 “正是。前任女史从来没抱怨过戴着面纱不舒服,也不需要我帮忙打扇。”楼然依然陈述着过去的事实。 现任女史也不生气,只笑道:“或许那是因为前任女史冰肌玉骨,自然清凉无汗。” “前任女史确实不太流汗。”楼然依然只陈述事实。 感觉比较清醒了。隔着面纱,她瞅了眼侍女楼然。楼然照料过前后两任女史,是福家一手安排进宫廷里的“贤内助”。没有楼然,就像是没了手脚,彤笔阁恐将无法运作。 楼然跟在南风身边十数年之久,现在女史换成了她,她不确定楼然心里有何感想。她不是不好奇,过去楼然与前任女史共事时,他们之间…… “告诉我,楼然,你曾经帮前任女史更衣过吗?”她入宫掌宫廷史将迈入第六年,发现楼然不仅武艺奇高,且文才丰美,堪称是最好的贴身侍从兼护卫,想必一定帮前任女史做过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吧。 “自然。”楼然没有迟疑地回答。 就这么简单?没有任何暧昧的空间?她接着又问;“那么前任女史的身材是否……”虽然这么问有点对不起某人,可是她真的很好奇。 楼然机警地瞥她一眼,几不可察地一笑。“我是个侍女,主子衣裳底下的身材不是我该评论的事。” 她摸摸鼻子道:“我……只是好奇。” 十几年前,前任女史带着楼然一起入宫;在她看来,楼然几乎可以算是半个女史了。这几年来,几乎都是由她协助处理那繁琐的宫廷记闻。 善尽侍从的职责,楼然拧来一条冷毛巾让现任女史大人擦脸,她那张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孔平淡地说:“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奇心,就没有办法当一个明察秋毫的史官。这几年来,大人的好奇心的确非常地旺盛。” 女史微微一笑,仿佛得到了赞许的孩子一般。显然楼然不想讨论前任女史的话题,她也就不再逼问。 女史的工作其实十分繁重,宫廷大小事都会定期回报到彤笔阁里,包括君上临幸宫妃的时间,哪个新妃子入了宫、获得宠幸、有妊,皇子或皇女出世、以及种种可以想见的宫廷细闻,都必须详加记载。除此以外,还有每个月都必须举行的女箴宣讲,她几乎一刻不得闲,因此刚刚才会不小心睡着。 初入宫时,她年纪太轻,曾经有点畏惧执行宣讲女箴的工作,毕竟她要面对的是皇后和群妃,尽管隔着一面屏风,压迫感还是很强烈。 幸亏有楼然。楼然不厌其烦地教导她该如何宣讲女箴,有如她的老师。 因此她忍不住会想关切一下楼然心里的想法也是很自然的。 擦了脸之后,感觉比较清爽了,她微微掀起面纱,让微风拂过面颊。这风已经不再带着夏天的热度,偏凉。秋日确实近了。 六年来,每年到了这时节,她总会忍不住感到些许惆怅。 脑中浮现先前的残存印象,使她恍然如梦地说:“楼然,我刚刚好像真的作了一个梦呢。是不是在午后打瞌睡会比较容易作梦?” “不是。大人您不管什么时候睡觉,都很会作梦。” “咦?你怎么知道?”楼然务实的回答使她愕然。一个人睡着后有没有作梦,不是能轻易看得出来的吧? 答案揭晓。“因为您每次睡觉时都会说梦话。” 纱巾下,小脸胀红。“那……我刚刚说了些什么?” “您说了两个字。” “什么字?”这楼然真爱卖关子。 “隐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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