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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终于,他说了实话,可却像是利剑,刺碎她所有的幻想。

  “这是我的孩子吗?”他冷绝道。

  乔溪澈一怔,没料到倾注所有期待换来的是这样一句回答,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抑制不住,“不是你的,是谁的?”

  “你也知道自己失踪过整整两日。”他残酷地点明。

  “所以,你就怀疑我的清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骤然变得嘶哑难听。

  “是人都会这样想。”

  呵,对啊,是人都会,可他并非普通人,他是与她如海誓山盟的男子,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为什么说变就变?难道爱情如此易碎,不堪世俗轻微的一击?如果爱情都不值得相信。这世上能还有什么坚如盘石?

  这瞬间,她忽然感到绝望,从小到大,就算是灭门惨祸也不及此刻,眼前一片灰暗。

  “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择。”万俟侯仿佛在对付敌国,冷冷地开出条件,“你离宫,寻个地方生下孩子。可若想再留在宫里,就必须服下堕胎药。”

  乔溪澈甩甩头,好半晌,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样绝情的话语,真的出自他口?为什么他像换了个人,难道世间男子都这般寡情薄幸?

  她猛地哭出声来,第一次如此撕心裂肺地痛哭,仿佛要呕出灵魂,身子在激颤中似风中残花,凋零悲切。

  为什么……为什么……侯,为什么你这样狠?

  她想当面质问他,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被哭泣代替,眼泪让她失去了言语能力。

  “溪澈,”似乎终于被她的悲切感染,万俟侯坐到床沿,换了温柔低语,叹息道:“你该了解——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普通男人?那又怎样?就可以成为绝情的借口吗?

  她咬住唇,抬眸盯着他,设有回答。

  “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没有办法忘记曾经的玷污与耻辱。溪澈,你懂吗?”

  “这能怨我吗?”她终于反问。

  “我知道,这不怨你,甚至可以说,是我害你的,因为如果你不是我最宠爱的女子,炯明安不会打你的主意……可我一旦靠近你,都会忍不住想起一些不堪的画面,这让我心里有一道槛,堵在这儿,水远无法抹去……”他指着心口,俊颜呈现疼痛的真情,不再似先前一般冰如面具。

  可这样的真情流露,反让她更加伤心。

  “打掉孩子,我就可以留在宫里?你就可以忘掉芥蒂,像从前那样吗?”她痴痴地问道,仿佛抓住最后一片可以把握的浮萍。

  然而,浮萍终究不能救她性命——他摇头。

  “打掉孩子,至少,设了一份痛苦的猜疑,我可以容忍你留在宫中……”但并不表示,他能摒释心中阻梗,完全回归昔日。

  “如果我坚持生下孩子,你连我的面都不想再见了,是这意思,对吗?”乔溪澈忽然感到泪水风干了,倏地一下,全干了。

  原来,绝望就是这样的感觉,可以让眼泪瞬间蒸发,只剩无从宜泄的痛苦在沙漠里煎熬。

  “我听说,你有了新宠……”她不知自己为何要提到这个,大概是想一次伤个够,不再残留打击。

  万俟侯一怔,终于坦白地点头,“我打算封她为婕妤。溪澈,知道吗,她长得很像从前的你……”

  呵,这算是给她最后的安慰吗?男人是杏以此表示自己的痴情?

  殊不知,这样的安慰、这样的痴情,比凌迟更让她难受,倒宁可设听到这番畸形的表白。

  “我出宫,”她听到自己做出果断的决定,“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不论父亲是谁,孩子终归属于她。将来衰老、孤独的时候,终归会有一个人来真心陪伴。

  活在这世上,她不再为任何男子,她要为自己做一次打算。

  “好……”万俟侯凝视她,似有隐约的不舍,“你打算去哪儿呢?”

  答应得如此干脆,不做任何挽留。他恐怕早就料到她会如此选择,之前留有的余地只是假装吧?

  “边关,”她觉得这是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去找我的表弟——淮安王。”

  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唯一的投靠。

  “淮安王?”万俟侯愣了愣,“如果这样,你不必去边关。”

  “什么?”她不解。

  “万侯时风其实就在京郊。”

  乔溪澈一惊,顿时瞪大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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