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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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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她不一样很容易,问题是──为什么?”他看住她,医生的冷静令他面部表情如一。 “换张脸并不违法,你们需要知道理由才能动刀吗?”她蹙起眉心。 他淡笑,有一种因经验而来的耐性。“当然不违法,但如果不是十分必要,也不具急切性,这么轻率的决定后悔的机率很大。你将你的脸全然交给我们,哪天突然冷静了,你不会想再来个十几次修修补补,改了又改吧?到时候可是会惨不忍睹的。” 她掀起浓密的长睫,紧盯住那张迥异于坊间其貌不扬的外科医师的男人,勾起不以为然的蔑笑。“成医师,你一定以为,我想换一张比她更美的容颜吧?不,我并不想要更好看的一张面具,我只想彻底和她不同,连一丝神似都找不到,我对吸引男人的目光一点兴趣都没有,您认为,这个理由行得通么?” 他略为惊异──这个女人,身上有看不到却感觉得到的刺。一般,如果上门的病人坚持到底,他并不会多做干涉,他只是驻诊,工作重心并不在此私人美容整型医院,对于人们想改变自己的外貌而求得自信及愉悦,他没有更高的道德批判,这纯粹属个人观感;但方楠不求完美,只求改变的动机太诡异,动机一旦消失,将来很有可能反悔。医院在收病人时,是要考量到未来的医疗纠纷的,而他,最不耐烦处理这一类事件。 “我只是建议而已,改不改变的决定权在你,而我们有权决定收不收病人。” 轻暖的声音瞬时凝冷不少,他在病历上的脸部图画上红色叉叉,合上,静静地下逐客令。 “那──我改天再找张医师谈。”她不以为忤地站起来。 “我不收的病人,她也不会收的。”他随手抓了本医疗书籍翻开,不准备再谈下去。 她沉默了,伫立良久后,迟疑道:“我知道大概不便宜,可以先挑些重点做,比方说,复原期不需太久的先做,钱我会想办法付清的。还是──这里价钱比较高?” 他美眸一缩,冷却成一颗黑冰钻,意味不明的笑着,“方小姐,和钱无关。还有,钱买不回后悔,你的理由不充分,我不会收你这个病人。这里不是兽医院,来者不拒,你可以到别家美容诊所去,我没意见。” 她行前特意上网查询过,这家在业界素富盛名的整型医院,罕有失败率,也没发生过医疗纠纷,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守口如瓶,可以让名人放心地来去自如。她原以为,是因为主事者技术精湛,无破绽可寻;看来,他们过滤病人也相当审慎,挡去了不少麻烦来源。 “如果,我告诉你理由,你是不是会答应替我动手术?”她口气软化,平板的表情依旧。 “如果你的理由能说服我,我不会无故拒绝。”他视线不离书页,可有可无的应答。 他不认为她能多坦白。盲目地替她变脸,未来她若厌倦了陌生的面孔,或想回复原貌,这种心理转捩,会让她日后再也离不开手术台,她必须认清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思虑间,前方一片寂静,只传来门把上锁的喀喇声和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他察觉有异,视线缓慢上移,定着在她的胸前,再也不能移开。 她毫不忸怩地褪去了薄衬衫,上半身只余一件素白的半罩式胸衣,锁骨下,隆起的胸线完美的收束在胸罩里;纤腰中央,有颗紧致洁净的肚脐;腰以下是A字长裙,凝脂般的肌肤能挑引起抚触的欲望。 不可否认的,她有一个比脸蛋更美的身体,但──这算是什么理由? “方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解释一下吧!”她在考验他什么?他见过的美体不计其数,早已免疫。自动送上门的女病人不是没有,他也不是照单全收,如果不能充分了解对方,他是连试也不会试一下的。 她并不出言分辩,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他。他一怔,惊怵地看着那片裸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伤痕有浅有深、有新有旧、有粉红有青紫,那是近似抽打过的痕迹,不计其数,全都离不开那片范围。 没多久,她一语不发回身,穿上衬衫,没有情绪的眼染上了晶莹的湿润,她重新坐了下来。 “我想要有个新的开始,我想要另一张脸。”她重申己意,坚定异常。 “要逃开伤害你的人,方法有很多。”他不放弃地提醒她,镇定如常。 “求你……”平缓无波的面庞下,已汹涌荡漾,她咬着牙根,不泄露一滴心绪。 四目交接下,他承接了她投射出的求援讯息,一波强过一波,直到他点了头,回复职业化的语气,“后天下午三点,到这里来,我会和你好好解说过程。” 他推开窗子,让五月暖风夹带青草的涩味徐徐飘进房内,极力吸了一口气后,将外套穿上,拉拉下摆,平整皱褶。 一双柔美纤长的手从后环抱住他,如水蛇一样缠绕摩挲,宽实的背脊贴住了柔软的胸房,十只纤指将他衬衫的扣子一一解开,滑过他的胸膛。 “我得出门了。”他望着割草机划过的草坪,不带前一夜余情地说。 “再给我一次。”女人吻着他的后背,无限依恋。“这次飞到巴黎十几天,我会很想念你。” 软绵而娇嫩的嗓音从耳后搔动着他,女人隔着衣衫技巧地抚摩她永不厌倦的躯体,热流缓缓充塞了他的四肢,他微笑,手一反转,将她拉前抵压在墙上,抬起她光滑弹性的左大腿,拉开长裤拉链,猛烈地进入女人柔软的身体。 女人倒抽一口气,在他的力道下婉转低吟,紧攀住他的肩,双眼迷蒙,目不转睛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慑人面孔,两手情不自禁往上移,捧住那张没有瑕疵的脸。他仰高下巴,低喘着:“别碰!” 女人惊觉自己犯了禁忌,怕他停下动作,顺从地垂下双臂,擦过他的外套口袋,她带着促狭,将手掌伸进袋中,不意摸出一张光滑的纸片。 她在他不停歇的进攻下,将纸片凑到眼前,陡然嘟起朱唇,娇瞋问:“这是谁?” 他随意一瞥,倏地停止动作,从女人手中抽走照片,瞬间放开女人,结束短暂的交欢,转头整理凌乱的衣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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