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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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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只见叶父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对纸门说:“进来吧——不管你是魏武斯,还是迪朗奇先生。” 金色棉纸拉门缓缓拉开,门外出现的是魏武斯“进来坐吧。”叶董挥手要他坐下。“我女儿似乎不打算原谅你,我看你们就把心底的话说清楚,然后到此结束吧!” “真心……”魏武斯坐下,出声唤她。两天没见到她了,他好想她,想得心头很紧、很沉。 从一开始,叶董就要他站在门外等着。父女两人之间的交谈,他全听进去了,待他一拉开纸门,与她对面而坐,望见她的眼眶犹泛着水意,鼻头还红通通,他的心绪也乱了。 “来,今天我做主,你们两个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叶父先开口。他认为魏武斯虽然外表斯文,总是挂着人畜无害的浅笑,可是内心教人摸不透,他担心女儿继续受伤害,早已打定主意,这件事非插手不可。 “真心,不能原谅我吗?”望着她,魏武斯开口。 “我刚刚和爸爸谈过,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把事情弄清楚,让一切发展得太快,才会变成这么尴尬的局面。”父亲在场,叶真心试着想轻松以对,可是一开口,嗓音却是暗哑紧涩。 “我想,比起那些劈腿之类的,你……不算什么错,再说,我自己也没有对你坦白……” “所以?”她的意思,是他们可以从头来过吗? 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们……我想,我们并不合适……还是到此为止吧!” 魏武斯愣了愣。这样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露出一个苦笑。“在上个周末之前,我们还很合适,不是吗?” “我想要的是踏实平淡的生活,而小厨师不是你真正的身分,你真正的身分太……太耀眼,我跟不上的。”她深吸一口气,把准备好的想法一句句背出来,可是真要说出口,却像是利刃划过胸臆间,疼得难以承受。 即使他们可以放下隐瞒身分这件事,可是谈及现实,还有很多的犹豫与考虑。 她和他的生活目标并不同,怎么能刻意漠视这件事,继续快乐地谈恋爱呢? 与其面临以后可能的争执,甚至是分手,她宁可现在就结束。 “因为我是迪朗奇家族的继承人之一,所以你要放弃这段感情?”这个理由他无法接受。 魏武斯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身分背景有一天竟然会成为感情的绊脚石—— 叶真心咬着唇,努力忍住眼眶的泪水,许久之后才点头。 “说起来,你是第一个因为迪朗奇家族而决定离开我的女人。”他先是苦涩一笑,然后认真看着她。“我想,其实你还是无法原谅我的作为吧?但是有些事情,我希望可以当面说给你听。” “十岁那年,我父母亲意外过世了,姑姑和意大利籍的姑丈收养了我,于是,我从台北搬到意大利生活。养父对我非常好,不仅让我和他亲生的子女同样享受衣食无缺的优渥生活,甚至发觉我有一点点厨艺天分,也对厨房工作有兴趣之后,便极力培养我成为接班人。这件事情在家族里传开后,当时迪朗奇集团在意大利已经小有名气,他的前妻为了维护自己子女的权益,跑来餐厅里大闹一场,在米兰当地还成了轰动一时的新闻。” “从那时候起,我要求自己必须更低调,不能引起其它人的嫉妒或怀疑,才能维持整个集团的和谐。我名义上的兄姊和我的关系不能说不好,但也不亲近。直到现在,我们之间只是公事公办,谈不上什么手足感情。意大利人喜欢群居式的家族生活,我不想成为家族失和的原因,所以坚持推掉集团执行长的职务,只担任海外事业群的营销总监,藉此远离欧洲,也是为了让兄姊有主导掌控集团的感觉,不要因为我这个外人而坏了整个家族的感情。我要自己专注认真地为集团工作,避免让养父母为难,这是我认为报答多年养育之恩最好的方法。” 十岁?才十岁起就得承受这些人事是非?这十几年的故事,他说得简单,可是其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叶真心的心口默默地为他泛疼着,可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听他说下去。 “老房子是我亲生父母留下来的纪念,我把老房子修整成餐馆,本来只是一股冲动,我想做自己喜欢的菜,不必在意业绩,任性地度过在台湾停留的时间,让爸妈知道儿子已经长大,回来看他们了。” 即使小奇、阿律和大山多次追问过,他也儿未说出为什么要开个不太赚钱的餐馆,可是在她的面前,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梦想说出来。吐露藏匿许久的心情,让魏武斯格外激动。 原来老房子的背后还有另一个故事,叶真心的眼泪瞬时落下。 “那天,你说不喜欢有钱人,讨厌大家族……当时,我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害怕这件事会毁了我们的感情。”他握紧了茶杯,继续说:“另一方面,我一直不愿让人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是担心若是消息传回意大利,万一被误以为是想自立门户,恐怕又要引起一场风波。我个人无所谓,但是我不想让养父母为难。” “既然没打算在台湾待很久,又何必替老房子找另一个主厨?”她深吸了口气,才开口问“因为我爱上了你。老房子已经不仅有我的亲生父母亲,还加上了我和你的回忆,因为这些无法割舍的情感,所以我想找一个真正的主厨,认真经营这个地方,不要再让老房子回到过去的孤寂荒凉。”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着深深的眷恋。“如果有一天,可以回到“魏武斯”的身分时,我想我会选择过着厨师的单纯生活。” 她的心口抽疼着,声音有些颤抖,“这些事……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要求自己低调行事,已经习惯隐藏所有的情绪,维持最平和最温顺的表情和态度,只希望不要惹起任何事端,于是……”说到这里,他的喉头有些干涩,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我一个人独处惯了,不愿与人往来太深,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与你倾诉自己的心情。” “昨天Joseph私下也跟我提过,他说,他知道你一直很在意自己是私生女的身分……”他喟然一叹。“真心,你不觉得我们是很相近的人吗?” 她不解地望着他。 “我们都认为自己的存在会造成别人的压力和负担,所以就想办法隐形自己,你逃离阳明山,而我逃离欧洲,不是吗?” “你——”她猛然一凛,鼻头又涌上酸意。 他完全说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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