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香弥 > 屠城聘后 | 上页 下页


  赵盈雪想了想,知道要他突然改变个性有点难,遂替他找了个学习的样本,“你可以学父皇,但也别样样都学他,学个三分就够了。”

  赵知熙易怒又专横,她并不希望赵央完全像他一样,只希望他能将那种杀伐决断的个性学起来,如此一来,日后一旦他成为皇帝时,也有助于他统御臣下。

  接着她很快替他拟了个训练的计画,“以后你每天练习半个时辰,练习久了,像不像也有三分样了。”

  育心阁位于皇宫东侧,是皇子们上学读书之处。不同年龄的皇子,会分别指派不同的师傅来教导。

  此刻一间屋子里,传来戚敬元的声音——

  “上述圣哲所说这段话的意思是指,我们去追求仁德便能得到它,因为所求的是我们本身即具有的;但若要去追求功名利禄,却不一定能成功,因为我们所求的是身外之物,并非自身所拥有。”

  由于他还身兼吏部侍郎的官职,清晨须上朝,因此为赵央与赵盈雪授课的时间是在过午之后。

  “戚师傅的意思是说,仁德原本就存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是吗?那即使是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心中也存有仁德吗?”赵央提出疑问。

  “不论是何种人,他心里定然都同时存有善恶之念,只是当心中的恶念大于善念时,他便会为恶,善念大于恶念时,他便会为善,如此殿下可明白?”

  赵央点点头,“明白了。”

  “那么今日的课就讲到这里。”

  赵央出声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戚师傅。”

  “殿下请讲。”

  “我日前无意间看到一册残卷,其中提到借势、谋势、造势。请问戚师傅,这何谓借势、何谓谋势、何谓造势?”这是前两日原本想问他,却因戚敬元要赴赵琛之约而匆匆离去,没问成。

  戚敬元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答道:“所谓借势,是借助别人的势力,或是当前的形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例如在势弱时攀附强者,韬光养晦,静待时机,抑或是以鸡孵卵,利用别人的势力,来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坐在一旁的赵盈雪也很专注地倾听着戚敬元的讲解。

  关于这些权谋之术,以前她连碰都没碰过。若不是一场意外的火灾,让她来到了这个异世,她应该会像一般人一样,工作、结婚、生儿育女,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

  来到这里后,面对这深宫里的勾心斗角、权力倾轧,日子就像在走钢索一样,她每天都提心吊胆,唯恐哪一天一不小心便被人给暗算了。

  这几年来为了能在宫里好好地活下去,她几乎花尽了心思。

  见赵盈雪也目不转瞬地听自己解说,戚敬元说得更加仔细,“所谓谋势,是依据形势的变化,预先做好谋画,从而求取最大的利益。例如商人在发觉已连日大旱未雨,事先屯粮积谷,待到乾旱缺粮时,再高价出售获取暴利。”

  听到这儿,赵央问:“戚师傅,这谋势不能运用在好的事情上吗?”

  戚敬元笑道:“自然能,这就像是一把刀子,可拿来切菜,亦可用来杀人,如何运用存乎一心。”他接着解释最后一点,“造势便是改变情势,创造出有利的局面。”

  他再举了个例子说明,“例如去年西江城林春娘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杀夫案,她女儿为了挽救母亲一命,将父亲生前长期对母亲凌虐施暴之事传得满城皆知,营造出她父亲罪大恶极的一面,来博取百姓的同情,最后城中不少百姓一起向审判的官员求情,让林春娘因而得到轻判,逃过一死。”最后他总结道:“善造势者为智,善用势者为谋,至于何时造势、何时用势,因时因地而有不同。”

  听毕,赵盈雪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细细思忖着他所说的这番话。

  见她听得认真,戚敬元轻笑道:“公主可还有不明了之处?”

  她想了想,虚心求教,“那依戚师傅看,央弟现在应该用势还是造势?”这些权谋的事听起来似乎不难,但真要施行起来谈何容易。

  戚敬元淡淡瞟了眼赵央,没有明说,只道:“如今无势可借、也无势可谋。”

  稍加思索,赵盈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只能造势了。”而要创造一个对弟弟有利的情势,首先便是要转变父皇对他的看法,让他赢得父皇的喜爱,因此改变弟弟温顺的个性成为当务之急。

  她霍地站起身,一把拉起赵央,“央弟,走,我们去练习。”

  赵央一脸莫名,“皇姐,咱们要练习什么?”

  她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昨日我才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赵央努力回想,这才想起她要自己学习父皇的霸气之事。

  “在公主带殿下去练习前,不如先将那时钟做出来,皇上还等着呢。”戚敬元提醒她。

  其实不只皇上等着看,他先前在得知她的想法后,也很好奇地想知道,那时钟完成后会是何种模样,真的能测量时辰吗?

  经他一提,赵盈雪脚步一顿,回头对赵央说道:“央弟,你先回去练习,我晚一点再过去看你。”

  虽也很好奇地想去瞧瞧那个时钟,但赵央从小就听她的话,因此没有反抗便颔首离开。

  赵盈雪则转往铸造处走去。

  见戚敬元一路跟着她,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扯了个假笑问:“戚师傅还有事吗?”

  “下官这会儿正好得空,想去见识见识那个时钟,公主不介意吧?”

  “我说介意,你就会放弃不看吗?”她反问。这人看似温雅,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他若想做的事,总有办法不让人拒绝。

  “若公主不愿让下官看,下官自不会强求,但下官知道公主素来大方,这点小事不会遮遮掩掩。”

  “哼,就会油嘴滑舌。”她嘀咕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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