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上 > 席维亚 > 坏公主 | 上页 下页


  那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粗鲁无礼的莽夫,主子都这样了,在他手下的仆人会好到哪里去?就算他有心保护公主,他有能力做到吗?公主这么娇贵,哪里禁得起他们笨手笨脚地糟蹋?!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父皇将我许配给楚将军,就算他再贫再苦,那也是我要过的生活。”李潼的嗓音很轻柔,却是相当坚定。

  秦嬷嬷不知该骄傲自己教得好,还是该感叹公主想得太简单。皇上在女德方面的要求并不高,看到那些不知礼教的公主们胆敢大肆地讨论男人,还可以毫不知耻地再嫁,差点没把她吓死。

  全赖她的严密把关,不让公主跟她们来往免得被带坏,还悉心教导公主将女诫和礼仪之书读全,才能造就出如此高雅的她。只是三从四德固然重要,不代表公主就必须委屈自己啊!

  “总之,我会再找机会和皇上说。”这种琐事她来处理就好。秦嬷嬷结束话题。“在婚礼之前,我必须教导您夫妻间的相处之道。”虽然对驸马爷不满,但属于她的职责她绝不会轻忽。

  夫妻……李潼将这个词再三低回,简单两个字,却代表着深刻的意义。

  这表示她不再只是独自一人,会有另外一个人和她连结在一起,是他,被她深藏心里的他……她没发现自己的唇角扬起了笑,淡淡的,却比盛开的牡丹还灿烂。

  第三章

  由于不需准备嫁妆,加上吉日在目即,李潼的婚礼筹备期反而是所有出阁公主中最短的一个。

  一个是平乱救世的大英雄,一个是娇恣残忍的坏公主,消息一传出,百姓都为楚谋抱不平,却又希望英勇的他能好好约束坏公主,让她痛改前非,别再有可怜的受害看出现。

  大婚这日,百姓聚集于宫门外,争相目睹盛况。

  在奏扬喜乐的乐队领头下,由十六名轿夫扛抬的紫檀花轿出了皇宫,无法为心爱女儿筹办嫁妆,皇帝只能在送亲队伍极尽排场,以弥补心里的遗憾。

  身着正式宫服的宫婢和全副武装护送的御林军多到一望无际,气派壮观的场面让围观民众咋舌惊叹,完全没注意到少了嫁妆这一回事。

  不同以往,整个仪式完成后,那些宫婢又跟随送亲的队伍原班队伍返回宫中,一个也没留下。

  夜色降临,点燃的喜烛在新房里摇曳生辉,外头的喧闹声隐隐传来,更显出寂静的新房有多冷清。

  身着嫁衣的孪潼坐在榻沿,一整天下来,繁复的成亲过程和头上沉重的凤冠都让她疲累不已,但即使新房只有她一人,她仍挺直背脊,不愿有一丝的失态。

  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夜,她紧张地润了润唇。

  嬷嬷说那过程不好受,有些女人会害怕,也有人会厌恶,但她不是害怕,也不是厌恶,只是想到要和仅仅见过两次面的他裸裎相见,她的心就跳得好快,难抑的娇羞和不安让她不由得红了脸。

  她试着定下心,被红绡遮蔽视线的她只能藉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来转移心思,看到在红艳嫁衣映衬下显得更加雪白的手,她不禁怔忡出神,仿佛看到有双布满皱纹的手覆上她手背的情景。

  嬷嬷说太过亲近是不合宜的行为,从她懂事后就不曾碰过她了,但今天早上送她到来雀门时,嬷嬷却将手探进轿内,紧紧地握住了她。

  难过一涌而上,李潼闭上眼,纤手收紧,抵抗那股热潮。从今以后嬷嬷就不在她身边了,她必须更坚强,别做出会让嬷嬷失望的事。

  “砰”地一声,房门被用力推开。

  他来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心漏跳了一拍。虽然她一直等待着他的到来,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她还是慌得不知所措。

  在她还来不及稳定心神时,脚步声已来到她前方,头上的红绡被毫无预警地一把扯下。

  这和嬷嬷说的不同,红绡该是用碧玉秤挑起……李潼怔愕抬头,却望进一双充满愤恨阴蛰的眼里——他的脸是熟悉的,但他所散发的寒峭气势却是如此陌生。她呼吸一窒,完全无法将眼前的人和脑海中有如霁阳的他联想在一起。

  看到她,楚谋先是愣了下,然后又因猛烈扑上的激烈情绪而眯起了眼。原来是她!没想到那日他好心出借轿子,竟因此为自己惹上涡端!

  “衣服脱掉。”眼中绽出如刀锐光,楚谋不再看她,转身径自脱去身上的喜服。

  脱……掉?李潼环顾四周,不见为她更衣的奴婢,而他狠戾迸射的表情让她问不出口,只好伸出手,笨拙地解着嫁衣上的盘扣。

  楚谋将脱下的喜服随手扔在地上,只剩里衣的他回头,看到她没有任何进展的模样,浓眉不耐拧起,那张怒火狂炽的脸庞更是吓人,他上前,不发一语直接摘下她的凤冠丢至一旁,将她推躺榻上。

  被强硬摘除的凤冠扯痛了她,被猛力推倒的撞击也弄痛了她,但最痛的是心里的恐慌,她设想过许多情景,却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样。

  他在生气吗?还是男人在洞房花烛夜都是这个样子?她试着保持平静的表情,但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抑不下那股布满心头的慌乱与无助。

  楚谋紧接着上榻,跨跪在她的大腿两旁,疯狂凶猛的神情让她直觉想逃,在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前,她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她的嫁衣被他硬生生地撕开。

  他的力道之大,就连她的里衣也被扯乱。没遇过这种状况,李潼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伸手遮蔽也没有办法,她只能惊骇地睁大眼,看着那像要将她狠厉吞噬的他,毫无招架之力地等待他下手的那一刻。

  楚谋俯下身子,却在对上她的视线时倏然停住了动作。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仿佛被人用力揍了一拳,他目光往下挪移,然后又望回她的眸子,里头的愤怒仍在,却掺杂进她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

  他突然握拳朝她挥来,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然而疼痛没有降临,反倒是身下的床榻因重击传来震动,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随即消失。

  那一击,像是将她的心也击得停止跳动。须臾,全身虚软的她才有办法撑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他已不知去向。

  她的心仍狂跳着,却是因为害怕、因为惊慌,而不是拜堂时那种揉和了不安和期待的心情。

  李潼无措地揪紧破损的嫁衣,缩到了榻旁,脑中一片纷乱,不懂到底哪里出了错……犹如一阵旋风掠出新房的楚谋跃上屋顶,身着里衣的白色身影在连绵的屋脊上疾速奔走,最后来到曾经熟悉的屋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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