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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考虑着要替她取什么名字时,她因为他先前曾经问过一句:“你全部都忘了吗?”而决定自己的名字就叫忘儿。

  两个人也决定,如果她以后想到更喜欢的名字,要更名随时都可以。

  和小孩相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她醒后这两个多时辰以来他终于深刻体悟。

  少时家中的小孩都有仆婢跟随在旁照顾,他从不需要烦什么心,现在已经习惯孑然一身了,更无法招架这女孩儿的好奇、黏人和多话。

  五年前广平寺别后,他从不去设想会再遇见她的可能,因此也不曾探查过她究竟是谁家女儿、姓名为何?

  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漠不关心了。

  杭州一带富家大户众多,要探查也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

  比较令人担心的是……如果她并非杭州人氏,又或者她的家人全都于此罹难了呢?

  没有姓名的深闺女儿,多少人会认得?

  “忘光?不行啦,忘儿只有严大哥一个亲人,忘儿绝对不能将严大哥忘掉!”

  “那就永远记得我。”忘或不忘,都是她在说的,他还能回答什么?

  “嗯,嗯,忘儿绝对不会再将一切忘光光!”小女孩很满意地宣示着,灿亮的大眼直勾勾看着他,带着很浓的期待,双手高举。

  “做什么?”

  “忘儿腿酸了。”

  他冷瞪她,可是她很显然不会看人脸色,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她的眼睛开始凝结水气,他不得已退让,将她抱起。

  她真的好轻,好娇小。

  他让她半坐在他的手臂上,她很自动自发地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紧紧依偎,头歪斜着靠在他的额旁,浅浅的呼吸吹拂过他的耳际。

  这个从初遇到现在都很无赖的女孩儿,娇小的身子总是透出温暖,每每在他近乎麻木的时刻,牵动他心底深层的某些柔软……

  他抱着她继续朝目的地走去,感觉她在他耳边的呼息愈来愈重、愈来愈急促。

  “向后看。”终于,他停下脚步,对她开口。

  “那些是什么?坟墓吗?”她望着眼前数座隆起的小上近,每一座土近前都摆了或大或小的石块,疑惑地再问:“为什么摆石头啊?”

  他对她的观察能力有点讶异,开口解释:“因为他们都是无名之魂。”

  “喔,为什么带忘儿来这里?”

  他沉默了会,想起她之前那受尽惊吓的模样。

  “他们是抵抗山贼的无名英雄,值得你悼念祭拜。”

  “嗯,知道了。”双手合十,很快地朝那些无名坟处拜了几下,又赶忙搂住他的脖子,像是很怕被放到地上似的。

  “忘儿?”

  “擎烈……”她的呼吸痛苦而急促。

  已经放弃要纠正她对他的称呼了,他转头看她,见她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怎么了?”

  “这里好臭,忘儿好难过……”她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肩颈处,很像是试图抵抗什么。

  他低下视线,看着石砾与黄上混杂的地上,那已经被他处理过,却仍然隐约可见的暗红色泽。

  她昏迷了两天,他也没让那些人曝尸荒野,腐臭味大致已随风淡去。

  约略说来,这儿的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最浓的其实是风吹过的草味,她却嫌臭。

  是她对气味的感受异于常人,还是天生嗅觉特别灵敏?

  五年前,他曾经疑惑过,为什么这小女孩找得到他?那儿是后院深处,相当隐密,一般人不会到达。

  更何况,像这种极受疼宠的小孩,走失没多久就会引起家人恐慌了,在短时间内她就算再怎么游荡,也不可能会去到后院深处。

  除非是有特定目标的牵引……

  牵引她的是什么?血腥味吗?

  “你对这儿可有其它感觉?”

  “我只觉得这里好臭,比池塘里面的鱼儿还臭。”

  “池塘?”他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头问:“你还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她回望他,表情除了难受之外,只有纯然的不解,完全无法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她。

  “算了,我们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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